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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空道歉,手指灵巧地穿过她的发间,按到了关门键,让电梯带着他们继续坠落。
电梯又下一层,终至她的领地。
她分出神来掏出了房卡,引着他磕磕绊绊地艰难挪了一路,才到她房门口。
门卡“滴答”一声刷开了门,他几乎是没有任何耐心地反手压下门把手,又将门一脚踹上。
她的另一只高跟鞋在她后倒在绵软的床上时,也不幸和他们的衣服一起跌落在地毯上。
她无暇顾及,因为他如同在做记忆测试般,双指精准地一一抚过他记忆中她最脆弱的几处,让她灵魂出窍,忍不住将手探入他的发间承受。
最后他只独独专注于一处,为了更好发力,一手抱着她坐起来,却让她承受不住,一手将他的头发彻底抓乱,另一手本想抵住他的锁骨借力,却在他胸前触到一个冰冷的圆形扁物。
她愣了几秒钟,刚摸出那似乎是个硬币,他就移开她的手掌,绕住她的手指,引至他脖子后面。
他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气息不稳地问她:“有么?”
她回答不出话来,展臂紧贴着他的腰侧擦过,晃动着手胡乱摸索着床头柜去取。
谁都再没有多余的一只手,她只能在取到后咬着包装撕开,艰难地用单手替他完成最后的预备。
他还记得她的习惯,轻轻托住她,任她可以缓缓地从上面坠落。
她仿佛真的如从天堂陨落,得到了失重一样濒死的快乐,此刻即便是直坠到地狱尽头,她也无所谓了。
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看着他乌黑的瞳仁,以及在她眼前不断跃动的金色硬币,她终于明白了灵魂坠落的终点原来不是地狱,而是八年前和他初见的第一眼。
朝花夕拾「19」【伦敦,2015】……
尤未是在男生湿着一头发走进火车时,才知道今天的伦敦又不出意外地下雨了。
她望着他用手摸了摸额前的雨珠,细心将伞在门外甩了甩,才将伞收起来。
还是个学生仔呢。
她这样想着,又看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iseatgpeoplewrong》,坐在了她斜前方的位置上,专心致志读了起来。
看来是个读法律的?正常人谁会在周末读法律书籍来消遣?
他显然不是正常人,看得津津有味,沉浸在书里展示的案例里,对周遭发生的事一概不知,也对她打量的目光毫无察觉。
在飞驰的火车里,他修长的手指一页页翻动书页,她听到翻页声的轻响。
尤未盯着他看,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她想了很久才想通,她总觉得他像一株沾了雨的白杨柳,温润清雅的气息和阴郁的英伦气息格格不入,仿佛不该存在在这个城市,而应该在烟雨迷蒙的水镇,所以给了她不真切的感受。
他似有所感,也转头往她这个方向望过来。
她在他发现前及时收回了目光,侧头往窗外看去,却对上了邻座厌恶的眼神。
邻座是个打扮考究的典型英伦绅士,但对尤未却没有丝毫绅士的意思,用傲慢的伦敦腔说:“你不该和我们坐同一辆火车,你现在还可以下车。”
尤未根本不想理他,装作听不懂英语。如果以前她遇到了asianhate绝对会反击回去,但现在她更希望这位伪君子不要光动嘴不动手,如果看不顺眼她,最好将她从这辆奔驰的火车上丢下去。
这样就省得她还要坐火车去白崖寻死了。
她的怠慢引起了老头的愤慨,他大发雷霆地指着她,喋喋不休地指责,指责他们抢占了他们的土地和资源,他们应该滚回他们自己的国家去。
尤未听着他的无能狂怒很失望,感觉这老头骂着骂着自己就会背过气去,估计也没这个能力把她丢下火车。
她从包里找出耳机,正准备戴上时,却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用英语说:“请您不要再对这位女士这样了,这很不绅士。”
尤未循声抬头,便撞进男生湿润的眼睛。他连眼眸里都氲着水,让她想起春日里温柔的水波。
老头终于如愿得到了对手,摆出架势和男生一起准备鏖战一场。他滔滔不绝地控诉他们这些该死的亚洲人挤占了他们的生存空间,控诉他们向老鼠蟑螂一样把这个城市搞得又脏又乱,诅咒他们应该和那些老鼠蟑螂一样被赶尽杀绝。
尤未听得实在嫌烦,觉得那个老头破风箱一样的叫骂声实在聒噪。她正想让那个男生不要再和老头理论时,那个男生却开始和老头科普英国2010年的平等法案。
果然是学生气的做法。
尤未在心里暗自笑了。她如果想让这个老头闭嘴,她宁愿揍这个老头一顿,也好过提什么平等法案。
果然老头才不理这茬,开始炫耀般列举他家的孩子多有出息,有法官、有金融企业家、有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
结果男生也没理他这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应,只是告诉他:“如果您再这样继续辱骂这位女士,她是有权向法庭提起提告,要求您索赔道歉的。而我会为她作证的。”
老头哑然了片刻,又蔑然地笑了:“她请得起律师吗?”
尤未在那段时间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根本无心打扮自己,精神状态因为连日酗酒也很萎靡,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身无分文、流离失所的穷鬼,也不怪老头以貌取人了。
“她不用请律师,我就可以帮她打官司。”男生微笑地告诉老头,“这并没有什么难的,在hurts&tribunalsservice就能找到离这位女士家最近的法庭,然后我会联系法庭,把今天到现在这一秒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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