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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应到似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背上,尤未不禁回过头瞥了一眼,正见江耀和聂秀云在相拥着道别。
她正感慨着母子情深,就听写佛牌的僧人问她要写谁的名字。
她转回头来,恰逢一阵凛冽的冬风刮过,系着红绸的祈福牌瞬间随风打转,像蹁跹的红蝶,环绕着她翩翩起舞。
万千人于俗世中所求不得的念想,将她萦绕其中。
僧人见她被迷了眼,又问她一遍,祈福牌到底要写谁的名字。
她回神,缓缓告诉僧人:“江水的江,闪耀的耀。江耀。”
“想为他求什么?”
尤未又回头望了江耀一眼。
可真见鬼,她一个本不信神佛的唯物主义者,居然也挣不开这世俗,终于跌入红尘,落入俗套,为他真心祈愿。
她对僧人讲:“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略顿后,她又补上一句:“早遇良缘,相伴不离。”
尤未和江耀从永若寺回到酒店时,瞿英姿和郑踌躇也已经测试完毕。
四人凑在江耀的房间,汇报各自的进展。
郑踌躇先讲:“今天早上,我们又联系了一位曾经为虞梦阳看诊过的心理医生,虞梦阳受家暴后都会找她咨询,因为虞梦阳的要求,她没有替虞梦阳报警。她可以证明魏岱的暴力行为已经影响到了虞梦阳的精神健康,以至于虞梦阳在遭遇魏岱的再次施暴时,处于精神不稳定状态,以至于失多次击打魏岱以保护自己。”
瞿英姿补道:“另外,今天我们也和应用法学研究所性别与法律研究中心的宁主任取得了联系,她曾经作为专家证人三次为类似的家暴反杀案出庭作证过,她很乐意帮助虞梦阳出庭进行说明。”
“好,我来联系法院,申请她们出庭作证。”江耀对郑踌躇讲,“踌躇你把申请书都准备好,顺便教一下英姿,这些该怎么做。”
郑踌躇应声:“没问题。”
“另外,今天我们从司机所说的魏绍祺当时的下车点,到案发的别墅之间,来回测试了三次,”郑踌躇接着将测试结果汇报给江耀,“每次我跑过去,基本都要半个多小时。地铁的话,这一段路并没有修地铁;如果是骑车的话,附近也没有租车点,我觉得这三种方式看上去都不大可能。”
瞿英姿忽然想起他们遗漏了一种方式:“有没有可能会用水上巴士呢?我以前来淮城玩的时候,还和朋友一起坐过。”
郑踌躇恍然大悟,但想了想案发时间,立刻否认了瞿英姿的想法:“水上巴士的确会快很多,因为案发的别墅和魏绍祺的下车点刚好隔了条河,如果是坐水上巴士过去,就不用绕河过去了。但案子发生的时候是今年1月份,温度比现在都要低,河水应该早就结冰了,那段时间,水上巴士是停运的。”
江耀嗟叹:“那现在看来,魏绍祺的不在场证明还是没办法击破。即便能证明他和虞梦阳的感情确实没有那么差,但也没法证明他在案发之前就到达了别墅。”
“师父,”郑踌躇问他和尤未,“你们有在永若寺找到什么线索吗?”
尤未将拍到的祈福牌的照片给郑踌躇和瞿英姿看,并将聂秀云和僧人的话都转述给他们。
他们听完,都怔住了,因为这恰好证明了,尤未之前怀疑的都是对的。
“他不拜其他神、其他佛,唯独拜绿度母菩萨,都是为了虞梦阳求的。”郑踌躇喃喃,“他表现出憎恨虞梦阳的样子,难道都是演出来的,就为了让我们不怀疑是他对魏岱动的手?”
“我们要不要更改辩护策略,”瞿英姿对事不对人,这次和尤未站到了同一战线上,“如果我们主张虞梦阳是为魏绍祺顶罪,会不会赢面更大?”
“我们不能。”
血观音「19」【淮城,2023】“……
出声的是尤未。
他斩钉截铁的回答让瞿英姿和郑踌躇都很错愕,当时提出“顶罪论”的她,却又成为了第一个推翻了这个想法的人:“证据太薄弱了,形成不了证据链,何况更没证据来击破魏绍祺的不在场证明。如果不能一击致命,就不要在庭上去冒这种风险,反而让法官和检方觉得我们在诡辩,对虞梦阳的印象更差。”
瞿英姿却反而成了那个最不能接受的人:“可是……可是就为了保险,我们就要放弃追逐真相吗?我们可以
申请魏绍祺出庭作证,我们可以和他当面对质啊!”
尤未冷静地告诉她:“法庭之上,只有能被证明的真相才叫真相。如果和魏绍祺当面对质,他只要一拿出不在场证明,我们准备好的辩护词立刻会变成一张废纸。”
瞿英姿激动不已:“就算希望渺茫,我们也要去试啊。我们存在的意义,难道不就是要将那些不能被证明的真相一一挖掘出来,让所有人看见吗?”
“即使挖掘出来,看见的人就会信吗?如果魏绍祺死不认账,法官和检方只会更怀疑虞梦阳。”尤未的话语现实又残酷,“我们存在的意义从来都不是为了挖掘真相,而是为了让我们的当事人利益最大化。现在提无法被证明的‘顶罪论’,还不如提‘正当防卫’,这样虞梦阳脱罪的可能更大。”
“离庭审还有几天,我就不信找不到其他证据来击破魏绍祺的不在场证明!”瞿英姿转身就走,“如果我找到了,你们就要改变诉讼策略。”
她步子迈得又急又快,还不等众人有反应,就摔上了房间门。
“哎,英姿!”
郑踌躇真是服了,从江耀到尤未到瞿英姿,他从来都只有看着他们背影喊人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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