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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氤坦然回望,“真的。”
闻勉定定看着她,黑色的瞳仁里倒映着她的身影,两秒或者更短的时间后,他笑笑,用半真半假的语气叹道:“你还是这么不留余地,这让我接下来的问题怎么问得出口?”
“什么问题?”
“比如,你过的如何?”
剧院的小窗开了一条通风缝,夜风吹进来,除了凉,没有印象中沿海城市的咸湿。
喻氤拨开吹到脸上的碎发,“挺好的,有戏拍,也不用再和公司勾心斗角,我很满意。”
“你呢,你怎么样?”
“猜猜看?”
“还用猜吗?“喻氤盯着窗外栽种的两排棕榈树直乐,“国内现在都说你已经成功闯入欧洲商业市场,准备再拿下一座金棕榈,恨不得把你列为国宝,这要是还算过得不好,那我们这些小虾米成什么了?”
“若我说不好呢?”闻勉声音突然变轻了,像隔了层雾,喻氤没听清,下意识抬眼看他,却只来得及对上他打趣的眼睛,“看来我的努力没白费,至少让你拍戏之余也关注到我的消息。”
喻氤笑意淡了几分,“人人都津津乐道的消息,谈不上费心关注。”
不远处,秋秋夸张地指着腕表挥手,示意时间来不及了。
喻氤撇开眼,提出告辞:“颁奖典礼快结束了,我得回观众席露个脸。”
闻勉也看见了秋秋的动作,却还是叫住了她,“喻氤。”
“还有事?”
隔着几步路的距离,风猛地从窗外灌进来,吹起他的衣摆,显得人背脊清瘦。闻勉长睫微盖,脸上挂着一尘不变的笑容,妥帖,关切,却隐隐可见一张巨大的剪影。
“喻氤,你如今还失眠吗?还是需要人哄着才能入睡吗?”
喻氤顿了顿,没有回答,再度迈开步伐。
秋秋在旁边等了快小二十分钟,眼看着两人好不容易说完话,喻氤面无表情地朝这边来,她赶紧把人拉到边上,两眼扫描仪似的检查她的行头,嘴里不忘八卦:“你们聊什么了?”
“随便聊聊。”
秋秋“啊“了一声,“你们是能随便聊聊的关系吗?”
喻氤淡淡道:“难不成要老死不相往来?都在一个圈子里,可能吗?更别说《铁锈》上映之后还有宣传期。”
“那也没见你们这两年联系过呀,要不是知道你们是和平分手,我还以为闻勉哥在外面偷人了呢,害我半夜睡不着觉琢磨怎么安慰你,结果你不哭不闹,一点也不伤心。”
“这么久了,你知道你总共提过几次他的名字吗?”秋秋伸出两个手指头,“onlyice!还都是在和沥沥大老板聊天的时候。”
喻氤一时面色难以言表:“你们都是这么叫闻沥的?”
秋秋装傻充愣,“不贴切吗?老板他人傻,钱多,事又少,随便哄哄就心花怒放,简直是打工人的天菜!”
说完又回头看看,自言自语道:“实在是很难想象他和闻勉哥是一家人,难道因为是表兄弟所以基因才这么天差地别?”
喻氤跟着回头望了一眼,闻勉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
12月,连续下了一周雪后,北京迎来了平安夜。
上午十点,喻氤和前经纪人周湘约在三环内的一间私密会所。
抵达时,对方正在看金鸡典礼当晚的采访,喻氤在她对面坐下,“直接从家里来的?”
“嗯,上周在长沙陪艺人录节目,昨天夜里刚回来。”周湘暂停视频,将无框眼镜摘下擦干净,以平行于桌沿的直线摆放整齐。
她今年刚过三十五,是个干练严肃的事业型女性,做事一丝不苟,秋秋说她不像经纪人,像红所里的律师。
“当初跟孟竖签的合同我不能拿给你们,但我按照记忆,把大致要注意的款项罗列出来了,你看看,拿回去给潮生的法务过一遍。”周湘从包里抽出几份文件。
“秋秋比以前稳重很多,即使孟竖真要补拍,我相信她也能独立胜任经纪流程,再多的事我就不方便插手了。”
喻氤接过来扫了几眼,收好,“不用看,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约你只是有点想你了。最近在做什么?还在带新人?”
周湘是工作狂魔,喻氤从老东家出来后两人很少机会见面,一是北京太大,二是各自都忙,就算想见也约不上时间。
“他们比你省心。”
“真的假的?”
“你不在我手下,这两年我睡觉都踏实多了。”周湘悠悠道。
喻氤摸摸鼻尖,话确实也是大实话,合作那几年周湘没少为她操心。
她这幅尴尬的模样让周湘笑了笑,没了镜片的遮挡,她的眼角浮出一条细纹,打量喻氤道:“你变了不少。”
喻氤好奇:“哪方面?”
“前几周的热搜,你不仅硬刚媒体,还含沙射影的指责电影节主办方,胆子够大的。”
喻氤顿时意会,周湘指的是金鸡典礼结束后的一则插曲。
当时距离整个典礼散场已经许久,连海峡大剧院门口的景观灯都关了,她录完采访,步行到主干道上坐车时,遇到了一个媒体人。
对方戴着电影节的媒体证,全程举着相机录视频,秋秋没敢强硬赶人。谁知道这人根本不是专业的电影媒体,而是做营销号起家起家的自媒体,追起热点来,比狗仔好不到哪去。
喻氤被他刁钻地逼问了数个私人问题,没忍住迎着镜头怼了他,并以此质疑主办方对媒体人的审查制度。
于是对方恼羞成怒,转头就上传了视频,附文万字,言之凿凿她拿影后就是本届金鸡的最大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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