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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氤收拾妥当,出门前再检查一遍通告单,注意到上午有场戏拍的是娄泽在雨里打架,看看窗外的雨势,想到闻勉的助理还在生病,做事未必周到,于是发了个消息给秋秋,让她多备一份感冒药和姜茶。
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拍到打戏,场地是县城里唯一的一所中学,学生们都在放暑假,校园闲置,得知是顶顶有名的孟竖导演来拍电影,校长很痛快的将学校借了出来。
这场外景在学校后门的单车棚,剧组大部分人都聚在六七米外的教学楼下,只有摄制组的人披着雨衣站在雨里,再远些是雨里真枪实干的闻勉和群演。
喻氤走到监视器前,没打扰聚精会神的孟竖,站在他的椅子后面静静地观看闻勉的打戏。
闻勉银幕上的打戏不多,除了《湄公河哭声》里的小野,大部分动作片和犯罪片里都是担当高智商的的脑力角色,像这样拳拳到肉的搏斗戏屈指可数。
网上有人鸡蛋里挑骨头,评价他的打戏干净利落但缺乏力量感,是花拳绣腿,喻氤想这部戏上映之后应当就能堵住那些人的嘴,而他在各大平台上的演技锦集又将多出一段素材。
此时距离娄泽家中变故已有月余,本地的晚间新闻播报这场情杀案时隐去了一家人的具体姓名,但这样的小地方是没有秘密的,娄泽很快沦为校内校外的谈资,常围在他身边的女生们也开始疏远躲避。
最高兴的就属那群不学无术的混混了,他们早看不
惯娄泽总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这下终于寻到理由找娄泽的茬。
剧本里娄泽没有打过架,这是第一次,当侮辱他母亲的话语从混混们口中吐出时,他第一次抡起了拳头,用暴力解决问题。
最初几乎是被压着围殴,车棚里的自行车轰然倒塌,娄泽被重重摔到围栏上,铁丝网的尖刺在他眼角划出深深的一条缝,血水从发间蜿蜒而下,迅速在半张面孔上蔓延开。
混混头儿啐了一口血,迎面踹向娄泽的腹部,“你妈就是个贱货,卖屁股被人玩死在床上的贱货!”
这句话激出了娄泽身体里的仇恨,他痛苦地从地上撑起半边身子,脱力使他必须依靠着铁丝网,白色的校服被染成一件血衣,但他仍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有混混烦躁地骂:“操了,真够硬的。”
拳头再次袭来,娄泽不再防护,一口咬住来人的脖子,在对方吃痛嚎叫的瞬间挣脱束缚,抓着对方的头就朝向地上砸,三两下就砸得那人不省人事,血液在雨水中迅速晕开一大片鲜红。
混混们愣了,没想到他突然发狠,嘴里骂着脏话一窝蜂涌上来,而娄泽早已失去理智,毫无章法地挥着拳头,那股不要命的狠劲令人头皮发麻。
又有两个同伴晕了过去,娄泽还是没能倒下,剩下的人惴惴不安。
“郭哥,要不算了,再这样要出人命了。”
“是啊,郭哥,他爸可是杀人犯啊!”
“你等着,娄泽,这事我们没完!”
混混头捂着脑袋上的伤口,狠狠放话后带人离去。
娄泽卸掉力气躺在雨里,雨滴豆大,砸得他睁不开眼,黑睫被血沾得黏黏糊糊,分不清溢出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镜头最终停在这个特写。
随着这一镜结束,有人忙不迭地冲进雨里给闻勉打伞递毛巾,闻勉一一接过,横穿雨帘回到屋檐下。
演混混头子的配角演员跟上来欠身:“闻哥,对不起,我们手太重了。”
闻勉好脾气地笑,“你们演的好,我也好早点收工。”
对方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又说了几句才诚惶诚恐地退到一边休息。
喻氤在屋檐下等待,见他过来后递了瓶没开的矿泉水,“您的助理还在养病?”
闻勉接过来拧开瓶盖,“我可没有虐待人的习惯。”
喻氤不语,她记得拍《斩风破浪》时,大花许栩随时三个助理不离身,现在闻勉拍淋雨的打戏,身边连个替换的助理都没有,他自己不在意,看孟竖的样子也不准备给他再请一个。
怎么说呢,再一次让她意识到——顶尖的剧组,上到导演主演,下到工作人员,都是不一样的。
闻勉漱掉喉咙里的血包,视线扫过秋秋怀里抱着的两个保温杯,“带了什么好东西?”
喻氤扬笑,打开其中一个保温杯,“杯子是新的,里面装了热姜茶,虽然比不上你那些名贵茶叶,驱驱寒还是可以的,尝尝吗?”
闻勉低头笑了一声,接过姜茶闻了闻,“好冲。”
“多放姜才有效果,您不会比我这个苏南人还要怕辣吧?”
闻勉眼尾轻扫,“激我呢?”
喻氤一口应下:“是啊!”
闻勉笑着摇摇头,有些迟疑,还是在她期待的目光中仰头喝了一口,顿时皱紧眉,被姜味冲得直眨眼。
喻氤唇角越翘越高,“其实你那杯多放了两块姜。”
闻勉等那股劲缓过去,点头,“猜到了。”
这几分钟简直是喻氤进组来最开心的时候的时候,笑够了,喻氤便不再耽误他的时间,放他去看回放。
他走后,喻氤让秋秋把剩下的姜茶给群演们分了,找了个椅子坐下开始复习今天的台词,词是早背好的,但昨晚改通告时编剧给她和闻勉加了一张飞页,不然原本这场戏没她的戏份。
过了五分钟,副导过来叫她去走戏,也就是李金银找到鼻青脸肿的娄泽,将他带回家的戏。
走了一遍位置,先拍远景。
打板前喻氤先进到雨里熟悉了一下淋雨的感觉,听到打板声后,按照调度冲进雨里,晃醒闻勉,然后架着他艰难地往校门口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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