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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五夜里圣驾仪仗便准备好,只待晨起皇爷发旨。
卯初起驾,当浩浩荡荡数里队伍出宫,宫门阖上刹那祁聿立马松下肩,屈指顶着额角笑出声。
“里外忙大半个月,我先回去睡一觉,有事叫我。”
折子都跟着内阁那几位学士和老祖宗去了趯台,她一人空掌了整个内廷,可算是能为所欲为。
刚到直房院子,祁聿先抽了腰带提手上,推门就往床上去。
一觉醒来已然到了傍晚,出门想问唐素有无要事,没事就传膳。
门推开,陆斜一身周正职袍坐院中树下石桌旁,身后除却红色宫墙,往上便是云霞。这角度刁滑奇妙,五彩云霞全落陆斜肩上,衬得一身轻盈舒容。
他目不转睛静静看着文书,偶时拿笔在旁边小册子记批。
宫里少见陆斜这般文隽端整的阉人,这样看看也挺赏目。
祁聿看会儿觉着饿了,扫眼没看见唐素,边往桌边走边问:“唐素呢。”
陆斜:“他说你差不多要醒了,刚去传膳”
话随着最后一行看完抬颈动作升调,然后声音顿噎在陆斜嗓子里了。
祁聿没穿职袍,也没束发。流云般青丝拢身后,垂绕在耳畔、肩上,将他本生恣意狂傲的睥睨样子拂抹淡色,眼底胧胧色散着霞光晶亮舒隽。
让人气息不住得浑搅。
一身素绢圆领袍轻系着袢,宽挂在身上,走一步匡荡一步。裤腿擦着脚踝摆动,身条直又纵情无忌。
祁聿赤着脚就走出来了。
陆斜看得一时哑然,见祁聿当年那个嫌恶他的眼神尖锐刺来,他才急急涌把嗓子将目光散开。
“你,没穿鞋。”
陆斜此刻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跳哐哐砸个不停,胸腔一阵鼓撞,气息一顿又一顿,不知是急还是潮热。
“热。”
祁聿走近撸起袖子,衣裳折挂小臂上。
一节纤白的腕子从眼底飘过,在桌面上翻个茶杯,抬起壶就给自己满了一杯。
刚端起祁聿就甩了手,“这么热的天你怎么喝热的。”
才抱怨完就听祁聿招手让人取冰。
陆斜挑眉,“冰用多了伤脏腑”
祁聿耳旁风没听见,眼下身影飘一旁去接人送来的一罐碎冰。将茶倒半碗于树下,竹镊满上冰后等等才掐着碗沿一口仰了。
这笔直的颈子牵的陆斜压着神色瞧他,但不敢一直瞧、也不敢细瞧。
祁聿眉眼风情灼灼,真是碎人心神。他自知家中无人好男风,但遇着这样的不免情不自禁多瞧。又是祁聿,陆斜更移不开眼。
一碗不够,祁聿就着没化尽的冰又倒了碗茶。
掀盏时她眸子探向陆斜:“你,气息不稳,声音好大,看哪里不懂急得?都说了天热。”
陆斜猛地心口一紧,手忙脚乱随手翻开张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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