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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课间陈徵转头看了他好几次,不知道为什么,韩疏阅生出了一种陈徵也在等他的试卷的错觉。晚饭后他抬头盯着刚刚回到教室的陈徵,试着问了一句:“要帮你看一下英语卷子吗?”
对方几乎是立刻就点了头,将椅子挪到他的桌边,拖出压在理科习题册下被冷落了几个小时的试卷递给他。
韩疏阅老早就发现,可能得益于强大的记忆力,陈徵的词汇量并不低,但英语思维的基础比较差所以听力和作文扣分很多。他跑去找课代表借了这次考试的磁带,又从储物柜里拿出自己几乎要落灰的播放器把磁带放进去,插好耳机后递给了陈徵一半。
那个时候蓝牙耳机还没有被发明,他们俩被一根展开不到一米长的黑色耳机线毫不费力地拴在了一起,瘦削单薄的肩膀相隔不到一掌宽。韩疏阅控制着音频的播放节奏,在陈徵错误的地方按下暂停。
“thefriendshipandsypathyofaspecialpernchandylife,lettellyoutheentirestory这段自述里的aspecialpern指代的是后面他提到的vcent这个人。”
因为教室里已经有学生吃完晚饭开始学习或者休息了,韩疏阅讲题的声音很小,他英文发音准确,语速也适中,语调比说中文的时候更温柔一些。陈徵无意识摸了摸没戴耳机的耳朵,拿着一支红色的中性笔飞速地在试卷上拼写出了这句话。韩疏阅按掉暂停键继续播放,笑着说你要是考试笔速够快的话确实也可以尝试直接将重点句子拼写出来,这样更有助于梳理全文。
陈徵点点头,但没再继续往下写了。
在陈徵面前韩疏阅很少有这种可以帮他讲题的成就感,不管是赵宇尧、李一鑫还是别的谁都向他吐槽过,陈徵变态到无所不能,他甚至在物理课上写数学卷子老师都不管他。这样的学神此刻坐在自己身边,垂着眼皮看着自己的试卷,于是韩疏阅偷偷观察他的脸,韩疏阅第一次发现陈徵的睫毛很长,不怎么卷翘,鼻梁很高,和眉骨一起在眼皮上落下一块阴影,嘴唇很平,唇色偏淡,看起来就很安静。他以前只觉得陈徵看起来瘦弱,现在知道了原来陈徵长得真的很好看。
韩疏阅和陈徵的垃圾清理工作结束于在2009年进入倒计时的前一天,在流行感冒席卷整个附中一周后,尽管实验班一直错开人群深居简出,但还是有零星的同学不幸中招,韩疏阅就是其中之一。
12月30日是他们今年最后一个课程日,陈徵早上起床时发现韩疏阅有些不对劲,房间里开着暖气但他依旧裹着被子打哆嗦。陈徵走过去俯下身看他,韩疏阅的头脸都很小,因为附中没有严格的仪容仪表要求所以很有个性地留着偏长的鬓角,侧躺的姿势脸被头发大面积地盖住,只露出挺翘的鼻尖和干燥的嘴唇。
“我喉咙好痛。”陈徵听见他哑着声音说。
陈徵走去起居室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回来,韩疏阅依旧保持着侧躺蜷缩的姿势,寝室里没有体温计,陈徵只能拨开他的刘海用手背贴他的额头。韩疏阅的头发很软,沾了一点薄汗变得丝滑,额头比手背的温度高很多。
“你发烧了。”陈徵说话的时候脸离韩疏阅很近,躺在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少年在寝室昏暗的白炽灯下的目光,这一刻那个人显得异常好亲近。韩疏阅就着陈徵扶他的手坐起身,盯着陈徵从上铺把自己的枕头拿下来垫在他背后,又把水拿给他盯着他喝光,听陈徵安排道:“你今天别去教室了,我去班主任那给你请假,让你爸妈来接你去医院。”
韩疏阅坐在父亲叫来的车里去医院的时候脑袋还是昏沉沉的,父亲果然没有来接他,这是意料之中的。他不想让自己沉浸在持续失望的情绪里,于是转移注意力开始想知道陈徵今天有没有迟到,他们的倒垃圾惩罚是不是又要继续加时间了,那个桶对于一个人来说还是有点大,他希望老班能网开一面。
电话是班主任给父亲打的,他自己也有手机,但是不想主动联系父母。父亲发来短信说最近事务所里的公事比较重要,他和母亲都不能轻易生病,韩疏阅既然还没确定是不是流感,所以先叫司机先带他去医院发热科检查一下。
最近发热科人满为患,父亲的司机带着四肢发软的他快速奔走在挂号台、门诊室和检验科。他拖着双腿跟着走得有些艰难,不久后连胃也开始绞痛起来。好不容易排队抽完血,发现等着拿报告的人也很多,休息区的凳子被坐满了。韩疏阅只能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蹲在靠窗的墙边,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很想联系谁说两句话。
现在应该正好是上午大课间,普通班的学生会出操或是跑步,而实验班并不强制,也可以自习或是休息。他翻了一遍通讯录,猜想此刻李一鑫应该和其他男生在走廊放风,不一定会看手机。
正准备翻第二遍的时候,他的手机抢先响了一声。
来自备注为李一鑫的短信:
——你在医院了吗?有没有吃早饭。
韩疏阅眨着眼愣了愣,两手握着手机一下一顿地按着键盘回复:
——在医院了,还没吃,但是司机叔叔去买早饭了。
发送过后隔了几秒,又补充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陈徵跟你说的吗?
那边消息回得不算快,至少韩疏阅认为自己至少等了两分钟才感觉到手里自动息屏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看见那边回复了简单的四个字。
——我是陈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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