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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徵今天有点粘人,韩疏阅偷偷想,心情涌现出一丝复杂的酸涩,暗自责怪自己在车上说的话依旧有卖惨博取同情的嫌疑,但又因为可耻的贪恋,所以做不到排斥这样的亲近,不过依旧做了一次无用的挣扎:
“你不去睡觉吗?昨天到现在熬了这么久。”
“我也想看一会儿。”
好吧,韩疏阅只花了一秒就妥协了。纪录片确实拍得很好,主人公骑着一辆摩托车游历西南,古镇、山川、雨林、盆地在镜头里像悠长的诗歌一般缓缓奏响,他看得津津有味,蓦然靠着陈徵胸膛的肩膀感受了一股震动,是陈徵在说话。
“三明也是西南城市。”
是,韩疏阅当然知道,影片里的主人公还没有到达三明,因为靠近边陲的三明是他这趟旅途的终点。他也知道陈徵的话还没有说完,于是没有回应,只是安静等待着他继续。
“初三暑假约好的旅行你没有陪我去,今年能不能延迟兑现一下?”
韩疏阅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鼻尖扫过他的下颚线,漂亮的眼睛自下而上地看着他,陈徵也微微低头,四目相对,韩疏阅嗫嚅出一个“我……”字就被陈徵飞速打断: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妈和外公,那就不见,我们偷偷去也行。”
怀里的人垂了一点羽睫,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态来。
“好吧,你那安排时间,我还有5天年假,可以请。”
今年的倒春寒格外漫长,进入四月后海市才正式步入春天。为了在6月之前结束手中的项目,陈徵最近过得格外忙碌,在实验室待到凌晨是常有的事儿。
中午黄仁杰提着从食堂打包的盒饭风风火火地冲进实验室,将陈徵的两荤一素摔在他面前的桌板上。
“我说,你这也太废寝忘食了,怎么屁股粘椅子上了?”
陈徵没看他,兀自把盒饭往一旁推开,手指一刻没停地在atb里输入着计算公式,出言讥讽:
“你已经两周没有任何成果了,我不坐在这里帮你擦屁股你还能有去食堂吃饭的时间?”
黄仁杰脸皮厚根本不怕他激,装模作样地感叹:
“withgreatpoweresgreatresponsibility,谁不说您是我们物理系的蜘蛛侠呢。大侠,记得吃饭,别把自己饿死了我不好跟你对象交代。”
陈徵听到他提起韩疏阅微微顿住手指,光标在屏幕里持续慢速地闪烁,他想到“对象”已经超过18个小时没有联系了,上一次讯息交互还是昨天下午发生的,韩疏阅问他会不会回家吃晚饭。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对话框里的最后两条消息是:
——今天不回了,最近项目有点忙,你自己好好吃饭。
——好的,你也是。
他们对话的模式与频率都好像回到了韩疏阅提分手之前的样子,但这不是陈徵想要的。可惜陈徵也不太会闲聊,思索了一分钟才在输入框里打下一行字:
——午饭吃了吗?吃的什么?
韩疏阅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屏幕朝上,微信亮起的备注很明显,桌对面的乐江羽也注意到了。
sliverp和tro刚结束一场项目会,敲定了所有的合同细则,乐清上大手一挥在环贸港顶层餐厅定了一个商务包间,宴请两边项目组的所有人。包厢里西式的餐桌窄而长,韩疏阅出于礼貌在乐江羽落座后选择了他正面对的座位。
虽说他和乐江羽默契地将上一次晚餐的意外以及微信聊天选择性遗忘,但此刻脱离公事范畴后二人之间距离相距不过15米,韩疏阅依旧不太自在。
很大一个原因在于,他和乐江羽面对面看起来像是在照镜子。
如果说上一次在ctv的见面只是穿衣风格相似,那这次他们甚至连衬衫的品牌与款式都撞了,唯一的区别只有衣服肩部绣花的颜色。
韩疏阅当初看中这件衣服时冲着职场通勤的需求买了低调的黑色,但心里其实更喜欢另一款热烈的红色。绣花的纹样是花藤与花瓣从肩线缠绕至左胸处,红色的蔷薇自然要比黑色显得更具有生命力,而那件红色绣花的衬衫此刻就穿在乐江羽身上。
他还是戴着上次见面的那款表,穿着中规中矩的黑色亚麻休闲裤,发尾剪得更短,形状就像拿着韩疏阅的照片去找理发师专门打的版。十分钟前进入餐厅时就连乐清上都认错了人,朝着他的背影叫韩疏阅的名字叫错了两次才反应过来。
没有人喜欢被模仿,尽管这样说有点自负,但韩疏阅很难不认为乐江羽是在刻意模仿自己。他们自从互通微信后,韩疏阅隔三差五就能在朋友圈看见乐江羽发的生活照,而他的穿衣风格简直可以通过这些照片列出一条清晰的变化曲线。
不过从小严苛的家庭教育实在让韩疏阅无法直接开口质问,而且乐江羽如果回应一切只是兴趣突变的巧合话,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来辩驳的话。
“你不回消息吗?”
他陷入自己的思考太深,直到乐江羽用手里的叉子漫不经心地戳着前菜,笑意盈盈地问他。
“哦,回的。”
他解锁默读了一遍陈徵的消息,然后打开摄像头稍微抬高手机给对方拍了一张精致的前菜照片发送过去,打字:
——正在吃,lody请的。
——你呢,吃的什么?
乐江羽注意到他拍照的动作,脸上的笑意加深,但看起来却不是那么友好。
“你们好黏糊,午饭都要报备吗?”
韩疏阅放下手机叉了一个精致的小番茄吃,仗着双方合同签字盖了章,对乐江羽的态度也不那么郑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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