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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舟一愣,噗嗤笑了出来:“怎么可能?不是,我之前就是一个穷教书匠。”
“教书匠?是学堂的先生吗?那也很厉害,至少有学问,如今却让你屈居这儿做这些粗活。”孟小溪有些不好意思。
“咳!不是这样。”
沈轻舟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文化课成绩只能算一般,要不然也不会去读了体校。
“就,其实我不是教他们做学问,而是强身健体的那种。”
武师父?怪不得看上去这么强壮,不管他如何说辞,反正认真喝奶的孟小溪,眼神里已经逐渐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崇拜。
他们那里平常人都可以喝到这种奶,一定比大楚这边富裕,想到此,孟小溪又有了一丝惆怅:“沈大哥,你是不是很想回去?”
自然是想的。
沈轻舟拿过酒壶倒出小半碗,端起来轻抿一口,他以前也不常饮,只在天热时偶尔喝点啤酒,所以无从比较,大概比白酒的味道要淡些。
酒勾愁肠,思乡之情如同排山倒海一般袭来,哪怕没有亲人,那也是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他自嘲一笑:“怕是再也回不去了,想来作甚?快吃吧!菜要凉了。”
天还不冷,红烧肉自然没有刚出锅时美味,别的菜却是没什么影响,特别是杂鱼,几乎没有刺,口感嫩嫩的,又鲜又辣。
两人吃得七七八八,沈轻舟放下筷子问他道:“小溪,你既身体不好,如何却这么会做饭?”
练了很多年才能有这厨艺吧。
“因为我喜欢啊!喜欢吃好吃的。”孟小溪眼睛又弯了起来。
“我小时候难养,吃的少,我娘就会换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我就跟在她身边看,记下了不少。”
“后来,我娘没了,家里那么多地,爹很忙,不可能一直在家照顾我,我就自己学着做饭。还好,不算很累,地里的活我干不动,总不能在家什么也不干吧?”
“再后来,爹也没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啦。”
“这两年我身体倒还行,生病少了些,可能它自己也懂事,没人照顾不敢病,哈哈哈!”
所以他真的非常羡慕沈轻舟这副强壮的体魄。
孟小溪故作轻松,但言语间透露出的坚强令人难受。
沈轻舟默了默,借着酒劲捞过他的手指看了看,他的手比自己的小上许多,手掌也薄,摸起来微凉,指腹带着些许茧子和剥玉米留下的细小伤口,令他心里微微刺了刺,瞅着有些碍眼。
“饭很好吃,肉和鱼也是,你做什么都好吃,今天是过节,往后还是吃些素菜罢,我就是个粗人,好养活的很。”
孟小溪略不自在地把手抽了回来,知道他是看到了自己的窘迫,想替他省着点花。
他点点头:“嗯,我以后会注意些,其实家里没这么困难过,是因为提前给他们结了工钱,所以……”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他认为自己是个败家玩意儿。
“我知道的。”沈轻舟声音轻柔。
年纪轻轻失了双亲,操持家中这么多事务,又遇上不省心的长工,的确不易。
“天还没黑,我再去门口剥一会儿。”沈轻舟起身把牛奶罐子收走,打算同别的食品包装放在一起,这些东西也尽量不要流落到外面。
“好。”孟小溪收拾好桌子,又去喂了牛。
今晚月色明亮,两人多干了好一会儿才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孟小溪打开西屋的仓库,让沈轻舟搬了几袋黄豆和黑豆到车上,麦子剩的不多,不能动,要磨面粉和留种子用,豆子也不能卖太多,平日生豆芽和做豆腐用的少,但要留够一年的牛饲料。
秋日清晨的空气清新凉爽,勤劳的农人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朝阳之下,道路两旁的草叶上带着夜露,间或绽放着大片的野花,牛膝菊和婆婆纳星星点点,粉白色的打碗花吹着小喇叭,牵牛花藤攀附着灌木或是篱笆,紫色和蓝色的花朵沐着朝露尽情展开腰胯。
乡间的景色可真美,如果忽略他们是为了筹钱而赶路的话。
为了省时间,他们没在集市摆摊,直接卖给了粮店,价钱上低一些。
六麻袋豆子卖了不到二两银子,沈轻舟再次对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了新的审视,值好几袋粮食呢,可要仔细着穿,不要给刮坏了。
今天不逢大集,在镇上没有看到那个讨厌的人,孟小溪心里轻松不少,对方也要做工讨生活的,不可能一直盯着他。
回到家里,沈轻舟继续去田里干活,而孟小溪要拿着钱去隔壁杨柳村磨坊清账,后天就是十八了,总不能耽误人家下聘。
秋收秋种,劳碌中带着丰收的喜悦,九月初的时候才忙完,最后几天孟逢原还找了短工来帮忙。
收完的玉米杆子要砍掉,把地翻起来,上农家肥,再种上麦子,没有全部种,留了近一半土地作春耕用,到时候种上早玉米和豆子瓜果之类的。
花生早已晒干收了起来,只剩下满地黄澄澄的玉米棒子,其实也快干了,但脱完粒子还要再晒晒,才能彻底干透。
玉米脱粒麻烦,所以秋田税交的晚,每年都拖拖拉拉磨蹭到冬月才缴上去,这也是作为村长最头疼的一段时间。
劳累了大半个月,眼瞅着沈轻舟比初来乍到时瘦了些,孟小溪顾不上省钱,又给他做了顿肉补一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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