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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赵信站在跟前,他也不一定能认出来,当初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他揍得鼻青脸肿,之后便再没见过。
李三蓬头垢面,还穿着以前的旧棉衣,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正眼巴巴地看着孟小溪。
不说他才二十几,乍一看,还以为有四五十岁了。
孟小溪十分讶异,当初给他结的工钱有近十两银子,哪怕找不到活干,租个房子生活到现在也完全不成问题,半年根本花不完。
见他们停下往这边看过来,李三嘴唇哆嗦着:“少爷!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孟小溪看着咬了一半的糖葫芦,把它塞到沈轻舟手里,从钱袋里摸出两个铜板,去旁边摊子上买了一个烧饼递给他。
李三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总算不那么哆嗦了。
孟小溪本不想过问他的事情,但既碰到了,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怎会落得如此境地?那些工钱呢?”
李三眼神躲闪着:“镇子南边的茶馆里有人设骰局,赵信带我去围观过两次,钱袋不小心被人偷了。”
又是这表情,一看就是在撒谎,那么大一包钱能察觉不了?大概是手瘾犯了最后全输了出去,不过从他的话中却捕捉到一丝别的信息。
孟小溪又问他道:“赵信呢?没和你住一块儿?或是没接济你一些?”
他恶心这个人,但箱子有可能在他那里,不能放过任何找回的机会。
李三摇了摇头:“早就没见他了,他换了住处,我找不到。”
孟小溪失望地站起身来,打算离开,这人虽说和他没什么深仇大恨,但过成这样也是咎由自取,谁也帮不了他。
见人要走了,李三急忙往前扑去,想要伸手拉住他:“少爷!少爷!”
“做什么!滚开!”沈轻舟一声爆喝,吓得他又缩了回去。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没给他一脚踢飞算客气的了。
李三坐在地上哀求道:“少爷!我能不能再回去?我发誓,今后绝不再偷懒耍滑,一定好好做事!”
钱输光后他又找过几个工作,但总是没干几天就被辞退,他人懒又笨拙,谁也不想要这样的小工来做事。
家里的确还需要一个长工,但这人不光活计差,人品也不行,不可能再让他回去。
孟小溪微微叹着:“李三,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但你好好想想,辞退你们的前一天,正忙着收花生,赵信为什么要打发你去镇上,他想要做什么,你心里真的没数么?”
李三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他的确看出赵信对孟小溪心怀不轨,他那时也认为这个小东家软弱可欺,没想到下午刚回来就见着了青头紫脸的赵信,两人一同被撵了出去。
“当然,这也是多亏他的提醒,要不然我还真当你是老实憨厚之人呢!只是懒了点而已。”
“什么!原来是他——”
李三一脸的不可置信,咬牙道,“我还帮过他来着,这个王八蛋!”
“少爷!少爷!”他又急忙叫住人,“哪怕我回不去了,我也要跟您坦白一件事情。”
“当年,老爷坐的那辆骡车失控了,我跟赵信在前面赶车,那会儿十分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先坐不住了,想弃车逃生,谁知跳的时候脚被卡在车辕下面的绳子里,这才被拖行出几丈远。”
“后来,几个路人合力制住了骡子,老爷坐在车厢里,对这些一无所知,赵信那时威胁利诱我,让我顺着他说,我见他伤得不轻,老爷又对我们心怀感激,许了不少好东西,就、就跟着一块儿瞒下了这件事。”
说完之后,他低下头,不敢看这二人的表情。
孟小溪震惊住了,他一直以为赵信救过爹的性命,爹当年也是这样交代的,所以才对他们两个那般纵容,想不到原是一场巨大的谎言。
“这个渣滓!”他咬牙切齿道。
当初没去报官,辞退还多付了工钱,都是因为这莫须有的恩情,想到此,他又怄又气,满心的悔恨愤懑。
沈轻舟腾出一只手,轻抚他的后背安慰着。
“我没事,沈大哥。”孟小溪突然觉得很疲累,“不逛了,先回去吧!”
“好!”
尽管李三也不是啥好人,但如果没有他的揭发,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所以回到街角后,孟小溪让沈轻舟把车上卖剩的东西都送去给他,别的再多他也帮不上了。
一路上孟小溪都很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沈轻舟见他这样,也没多问,只是轻轻握住他一只手,无声安慰着。
晚饭时好了些,并没有因为怄气而吃不下饭,这是好现象,要不然气坏了身体,恶人岂不是更加得意?
回去睡觉前,沈轻舟主动亲了他,不光是嘴唇,还亲了耳朵和下巴,终于引逗他笑了出来,嫌弃地把人往一边推了推。
“行了!你属狗的啊?弄得到处都是口水。”
“比不上狗,元宝一天还吃三顿,我只有早晚两顿而已。”沈轻舟蹭着他耳侧,舍不得松开。
“得了!你这两‘顿’和它的‘顿’能一样么?不知羞!”
沈轻舟见他心情好了些,柔声问道:“你白天说的,辞退前一天发生的事,是什么事?”
两个长工弄虚作假,冒领恩情的事他听明白了,就是这一段他没搞懂,为什么赵信要把人支开,那个李三还如此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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