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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儿,好大一块血迹咧!你是哪里伤着了……”
她急得屁股一抬就要站起来,这时候大门却被敲响了,沈明明饰演的警察在门背后正了正帽子,“开门,警察。”
母亲一愣,手忙脚乱地掀开了门帘:“警察?”
“唉,大娘,是我,小王,”王警察道:“给咱们村子宣讲过法律的,还记得我吗?”
“记得记得,”母亲让他进了屋:“快进来。”
“大娘啊,我这次来,是给你们通知一件事的,”王警察寒暄了几句之后,神色严肃下来:“隔壁村子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女孩好好地被人给杀了,就是两天前的事情,现在闹得是人心惶惶啊。”
“好好的丫头,给人杀了?”母亲道:“谁杀的她啊,为啥要杀她啊?”
“不知道么,现在正在查呢,”王警察就道:“杀人凶手找不到,谁也没法安心不是,我今儿来一是提醒大家伙儿晚上别随便出门了,二就是问问你们,有没有谁有这个杀人凶手的线索。”
“线索?我哪儿有啥线索啊,我就天天陪着我儿,门都不出,”母亲又问道:“唉,王警官,那丫头是谁家的,我认不认识啊?”
“喏,就是这个,”王警官掏出一张照片来,摇头叹息道:“死得可惨了,头都被割掉了……”
母亲接过照片正在端详,就听得卧室里传出了智障儿子低沉的怪叫声。
“对不起,王警官,又闹起来了,你坐着,我去看看我儿。”
母亲急忙走进卧室,就见儿子背对着她蹬着腿,发出嘻嘻哈哈的怪声,一个形状有些怪异的木偶人,正在他的拉扯下发出古怪的、令人齿冷的声音。
“砰”地一声,木偶的腿被活生生扯掉了。
母亲神色一顿,“儿啊,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儿子嘻嘻一声,手上却丝毫没有停顿,很快,木偶人脆弱的头颅也被拉断了,轱辘轱辘翻滚着,落到了母亲的脚边。
母亲有些茫然地捡起来木偶的头颅,却猛然后退了一步。
光线似乎将儿子的脸一分两半,半张脸毛剌剌地,半张脸却泛着一种幽暗而冷青的光泽,就像涂了一层蜡一样。
那垂下来的睫毛,上浮的眼角,饶有兴趣地盯着被扯断了胳膊腿的木偶人,似乎在思考接下来又该撕扯哪一部分。
“哒哒——”他的嘴里含混着,喉结上下移动,嘴角甚至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天真而残忍。
全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静到一根针掉下来也可以听到的地步,所有人甚至包括镜头后的导播和站在角落里的工作人员,都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都被儿子阴鸷的眼神吓地后背发凉。
主持人马一波一边看着舞台的表演,一边留神观众的反应,整个大厅的寂静是对这个叫罗布里的演员的表演的真实反馈,看来这个演员不仅接住了刘念的戏,甚至拉动观众的情绪,更上了一层楼。
这个演员,嗯,有点意思。
母亲的牙花上下一磕,似乎咬到了肉,疼得她整张脸一缩,但她的神色已经出现了恐惧和思索,尤其是她死死攥住了木偶的头,整只手都快要发青了。
“大娘,大娘?”
传来张警官的声音:“没出什么事吧?”
“没,没啥事,”母亲倒退了几步,脸色苍白,“来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儿子,儿子歪着头冲她笑着,只有呆傻,没有其他,仿佛刚才只是她眼花看错了而已。
母亲像被抽去了骨头似的坐回了椅子上,目光涣散着,落到了地上的洗衣盆上。
暗红色的血迹,在白色背心上,分外显眼。
王警官的目光,似乎也有意无意地扫了一个来回。
“这孩子,老有个流鼻血的毛病,”母亲木然地笑了一下,又将双手伸进了洗衣盆里:“好不了,从小我就给他搓衣服,他衣服胸前就没有干干净净的。”
王警官似乎释去了怀疑,“唉,您老没有福气,儿子摊上这么个病,这么大了还叫您给搓衣服……我听说,这病跟那个精神病一样,疯起来六亲不认是吗?”
“我儿这病,傻是傻了点,但他认得人,他乖,”母亲的目光一直盯着盆子:“雷声大一点,他都吓得缩在床角,发的最坏的一次脾气,不过是摔了两个碗……我用绳子锁着他,从没有让他跑出去过,连晚上睡觉,我都跟他一张床。”
看着王警官的背影走出视线,母亲的哭声戛然而止,原来刚才她只是在干嚎。
没有想到等屋子里恢复了寂静,母亲的眼泪却蓦然流了出来,最后的镜头,就是母亲干瘪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着,门里,还有儿子那含混不清的‘哒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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