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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萧麒真觉得自己也成了那滚落的瓷碗,“噌”的一声,有一柄利锤从天而降,而他则成了瓷人,自天灵盖处碎开,堪堪成了几瓣儿。
萧麒骤然失温,寒意自脚底如毒蛇一般爬上心尖,他死盯着榻上那两个人,唇齿颤抖,“嗒嗒”的响着。他眼红地几要滴血。
晏渠山忍着恶心与萧玥拉开距离,方要含情脉脉地同人说出那话,“其实……学生也一样钦慕四……”
啪!!
他话还未说完,面上则骤然剧痛,晏渠山被猛然偏过头,捂着半边被扇肿的脸。他只觉得唇侧湿润黏腻无比,抬手一抹,只见着满手的鲜血。
萧麒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他硬生生地将晏渠山的唇角打裂了。
还不等他缓一缓这面上的疼,脖子却忽得一窒,是萧麒恨恨地用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他虎口用力,晏渠山被逼得不住咳嗽。
而在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之前,晏渠山看清了此时此刻,萧麒的模样。
他怔住了。
萧麒瘦了,瘦了好多——从前剪裁合身的衣裳显得空旷,腰身几乎大了一圈。萧麒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面颊微微陷下去,面色惨白如纸,比晏渠山看起来更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
且他额间不知为何缠着白色的绢布,厚厚的两三圈,却依然挡不住要渗出来的、红牡丹一样的血。
那一须臾之间,狭小的暖阁内变得好混乱……萧玥尖尖的惊惶叫声,还有萧麒沙哑的,喉头含血的质问,“晏渠山,你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
他死死掐住晏渠山的脖颈,钝钝的喉结与萧麒长好没多久的手心肉相抵,喉结那处的皮肤上一阵潮热,但晏渠山分不出心神理会这些。
萧麒死盯着他。他的眼眸暗沉无比,红血丝一道道爬上眼白,像是怨咒——他中了嗔痴爱恨的圈套,萧麒在因他而怒,在为他而恨。萧麒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晏渠山在萧麒的眼底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在这样的目光下,晏渠山浑身的血液都热起来,他像被抛上了云巅。萧麒的因他而生的七情六欲好像温热的潮水,而他晏渠山则是一块干涸皲裂的烂石头。
他就这样因着萧麒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而重获新生,又焕发出更为低劣邪恶的念头。萧麒的双手还梏着他的脖子,晏渠山注视着他的眼睛,心脏异样地狂跳。
晏渠山的脑袋嗡嗡响。
他为此感到激动、甚至是享受,萧麒投在他身上的、全神贯注的目光让他有一股久违的满足感,晏渠山白皙的脸上浮现红晕——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化。
晏渠山因此起了反应。
他看着萧麒,在心里将他拆吃入腹,可是萧玥却坏他好事——
萧玥方才被萧麒搡到了一边,此时又要来拦,萧麒空出一只手,从身后拔出配件,之间一道厉风划过,那寒光凛冽的剑锋便直指萧玥喉头。
萧麒看他宛如看一只蚂蚁,他面无表情地将剑又往前一松,那尖端直抵萧玥皮肉,萧麒寒声道:“你再敢往前走一步……”
“我就割了你的喉咙。”
他不是说笑的——萧麒气极了,他只是稍稍一用力,萧玥脖颈则显出一道不浅却也不至于要他命的伤痕来。
萧麒收了剑,血滴嗒嗒地落在地上,他侧身垂眸看向被吓到两腿都站不稳的萧玥,唇角扯出一抹嘲弄的冷笑。
萧玥真是吓到浑身发抖——
可他认定萧麒绝不敢就这样杀自己,想到这一点,萧玥倒是暂且缓下几分心来,他目光一转,落在了床榻上的晏渠山身上,当下便委屈地哭诉起来:“二哥未免太不讲理……”
“晏哥哥在承恩殿前跪了那么些天,二哥一眼都没见他,我……我将晏哥哥带回凤仪宫好生照顾着……二哥不谢我也就罢了,怎得一来便又打又杀的……”
他又可怜道:“我知道二哥一向不喜欢我,当初晏哥哥跪在大雨里……我实在做不到像二哥那样铁石心肠,这才私自带走了晏哥哥。二哥若不高兴,要打要骂便冲着我来吧!”
“只是……只是……”他抬手擦拭泪珠,宛若一朵被攀折的白莲,萧玥满怀爱意地瞧了晏渠山一眼,“晏哥哥大病初愈,还望二哥莫要再折辱晏哥哥了啊!”
萧麒听着这一番话,真是被气到浑身发抖,他低头看向萧玥,沉沉地冷笑一声,“折辱?”
“我还没做什么呢……只是扇他一个耳光,就叫折辱了?”他气血上涌,忽得将剑一扔,转了转手腕,扬手狠狠地朝着萧玥就是一耳光甩了下去!
啪!!!
萧玥被打懵了,捂着半边高肿的脸不知所措。
“你既然心疼他,就来替他受着啊!”萧麒赤红着眼睛高声道,方才那一巴掌下去,他犹不解恨,扬手还要打,“一口一个晏哥哥……”
“他算是你的什么,轮得到你来替他出头,啊?!”
那一巴掌不止是萧玥,连晏渠山也怔住了——萧麒冲动了,这可还是凤仪宫内啊!
他翻身下床,猛地抬手截住了萧麒即将落在萧玥面上的手掌,萧麒被人止了动作,狠狠地转头,正好与晏渠山四目相对。
有那么一瞬间,他脸色煞白,唇瓣都失去了血色。萧麒木楞地看着晏渠山的面孔。许是晏渠山看错了,那么一眨眼的功夫,萧麒的脸上竟然划过几分委屈。
萧麒慢慢地红了眼眶,却又非要做出狰狞的样子,他就这样看着晏渠山,眼底浮漫上一层薄薄的悲凉,他又突然轻笑了一声——讥讽又似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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