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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恭文他们的动作极快,费不了多久功夫便将人带到萧麒的跟前来了,养心殿大门敞开着,余晖便从殿外洒进屋里来,染就那人一身金光。
薛恭文亲自押着他,将那吴铭往萧麒跟前一甩,又一脚踹在他膝窝上,吴铭就这样结结实实地跪在萧麒面前,但腰板依旧挺直。
“你究竟做了什么好事,还不如实招来!”薛恭文抬手抓住吴铭脑后黑发——
他并未束冠,只随意地用一根簪子束了起来,薛恭文这样一扯,那根簪子便顺着滑溜的发丝掉了下来,磕在地上,碎成几截。
吴铭伏在地上,用他那沉厚的声线瓮声瓮气道:“皇上,臣愚钝,听不明白薛大人的话。”
“你还敢狡辩!”薛恭文瞪着眼珠子,手上更用力了些,“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站在高处的萧麒往下走了几步,面色冷然地站在他们跟前,而后挥了挥手。
薛恭文瞄到他的动作,不情不愿地将吴铭放开了,只是手上力道不减,吴铭的头颅被他甩地磕在砖石上,闷闷一声响。
“起来。”萧麒冷淡的声音在伏跪的吴铭上方响起,“把头抬起来。”
萧麒看着那吴铭顿了片刻,继而才从地上抬起头,他还戴着那张面具——萧麒的目光在那张面具上停顿良久,又短促尖锐地笑了一声。
一双眼睛黑的像化不开的浓墨,萧麒向前走了两步,几乎要与吴铭贴在一起了,他伸出手,虎口掐在吴铭面具下方,“你真是胆大包天哪。”
“郑玉成!”
“臣在!”郑玉成朝萧麒方向走来,不等萧麒发话便很机灵地将另一张黄铜面具拿出来,放在边上与吴铭脸上的那张一比对——
一模一样。
两张相同的面具无疑给萧麒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他的眼睛睁的更大,呼吸也越发困难。
萧麒伸出空着的左手夺过郑玉成手中那张面具,几乎面贴面地放在吴铭跟前:“知道这是什么吗?认识这是什么吗?!”
“知道、认识。”相较于萧麒,吴铭显得实在太过平静了,“这是臣的面具。”
“两张都是。”他这样平静道。
萧麒向后仰了仰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可这样做也并没有使他冷静几分,萧麒将左手上的面具扔到边上,“噌”一声响。
他垂首,与那双藏在面具下的,深邃的眼睛对视。萧麒的右手往吴铭脸侧偏了偏,手指腹精准地捏住了锋利的面具边缘。
而后猛然一掀——
他的速度太快,面基上镂空的花纹不甚勾到了吴铭脑侧的一缕头发,而萧麒则没有半分手软地连着那缕头发一齐扯了下来,欻一声撕裂头皮的声响,连带着一串血珠被横着甩出来——
哐当。
发丝缠绕着黄铜面具在地上滚了两圈,一动不动了。
偌大的养心殿一片死寂,霎时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而萧麒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那个人,那张因为染了血珠而显露几分靡丽的脸朝他抬起来。
自此,每一夜的梦魇都成了真。
萧麒从头到脚浑身发冷,他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可那张脸还是扎在他的眼睛里,千万年的树根一样深扎着,接连他的四肢百骸,摄取他的三魂六魄。
如此清晰——也许他早就猜到了,可只要没亲眼目睹,他至少还可以自欺欺人,但是现在……
真相摆在他面前,不留余地地摆在他面前,往前往后都是悬崖,“不……”
萧麒摇着头,一双眼睛像大海一样汇融着名为惊恐、不可思议、憎恨的河,“你不是……”
“晏渠山。”终于有人说出了那个名字,是薛恭文。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吴铭,或者说晏渠山,他不加思考所说出的三个字将最后一层遮布扯掉了,郑玉成惊异地张大嘴,“怎么可能……”
“不是已经……”
不是死了吗?不是早在七年前就死了吗?
萧麒崩溃地大叫起来:“啊啊啊!!”
他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如果没有方海的搀扶,萧麒一定已跌坐在地上,他的眼底流出了血——或者说猩红的泪水。
“不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萧麒不相信,他不要相信,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他,命运要这样玩弄他,他发了疯,堆放好的折子被扫在地上,“出去,都出去!!!”
养心殿内哐当一阵响,只有人逃出来,没人敢闯进去,萧麒惘然地缩在龙座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手心湿润润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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