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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祂和郑心妍的第二次交易,开始于曼谷一个闷热的下午。
咔哒。
有人打开生锈的锁。灯光闪动。
祂祂从那只破旧木匣的黑暗中生长出来。
祂祂看见窗外灰蓝色的天空,洗手间镜子上的水渍,和与祂重逢的女人。
女人二十来岁年纪,肤色偏深,眉毛倾斜着向鬓角生长,眼神年轻而坚毅,像一头刚从雨林中走出的雌狼。
她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敞着两颗扣子,露出漂亮的锁骨线条,胸口被汗水微微润湿。
“你好呀,shay……”祂祂用迷雾一般的声音,呼唤她的小名。
她们有十二年没有见面了。但对祂祂而言,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郑心妍注视着祂,用近乎命令的语气对祂说话:“我手上有一个很棘手的案子。我需要你告诉我,凶手的名字。”
这个无畏的漂亮的人类,竟敢如此冒犯她面前黑影一般不可捉摸的生物——比这颗星球上的一切生命,更加古老的存在。
但祂祂没有生气。
祂祂不会和人类生气,正如人类不会与蝼蚁置气。
“噢,让我瞧瞧你的案子……”祂祂在漫长无尽的时间里,学会了一千种人类的言语。
浑浊的阴影聚成一只触手,伸向女人撑在洗手台上的手臂。晒成小麦色的皮肤,包裹着修长紧实的肌肉,和许多鲜活健康的血管。
触手握住郑心妍的手腕,从她的汗液中,品尝到所有祂祂想要知道的事情。
噢,这确实是一起骇人听闻的连环杀人案。
人们正在死去。
人们失去头颅。
顶级私立医院的院长,身躯在手术台外静候,头颅却被安放在医院入口的十字标志上。
笃信佛法的议员,虔诚匍匐在佛塔之下,头颅戴着茉莉花环,成为香炉前的摆设。
明星法官端坐于审判席,而正义女神像手中的天平,正在测量两种物品的重量——一侧是法典,另一侧,是法官的脑袋。
没有监控,没有指纹,没有目击者。
警方的追查陷入死局。
祂祂收回自己的触手,笑了起来。祂的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像一场裹满砂砾的热带气旋。
真相有点意思,但也有点麻烦。
祂祂并不想帮忙,所以要说出某个足够古怪的要求,让这位刑警女士知难而退。
“……我要的代价是,你的一个吻。”
祂祂看见刑警女士的眉毛微微皱起,眼中透露着不加掩饰的震惊。
正如祂祂所料。
啪。
女人合上了木匣的盖子。
祂祂记得很多事情。
比如来到地球的艰涩旅行,比如时间和冰河的迁徙,比如祭司们如何将生命编织成供品,祈求祂祂栖身于刻满咒文的木匣中,不要再插手人间的事务。
比如祂祂和郑心妍第一次交易。
在河口城的孤儿院,那间几乎被蜘蛛网和灰尘淹没的阁楼上,郑心妍打开了那只老掉牙的木匣。
某种黑色的东西钻了出来——
浓雾,沥青,或者失去轮廓的影子。
祂祂伸展着自己沉眠多年的身体,向十四岁的少女问好:“你好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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