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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从小到大都倔!”乳娘数落着,下巴朝妆台上摆满的金银首饰努了努,“人家一个亲王,都做到这份上了,为了求正妃的位置,挨了板子,现在又上赶着给咱们嫁妆,就算…”
岑璠打断了她的话,“什么板子?”
乳娘见她关心,连忙直了身子,“姑娘还不知道?晋王那日为了讨这正妃的名分,和陛下起了争执,挨了整整六十大板,不对,是六十军棍呢!”
难怪她那几日见他,他脸色会是那样……
岑璠微微蹙起眉,正思索着,手背忽地被拍了一下。
乳娘苦口婆心劝,“姑娘啊,我觉得殿下还是蛮有诚意,毕竟也是对咱们有恩,你看是不是也应该上些心。”
岑璠微微点头,可她心里很清楚,若不是他救她多次,现在她应该不会在这里追究他到底是上心还是不上心,更不会换了对策,同他在这里逢场作戏,虚与委蛇。
她讨厌他周围的人。
他算计她,威胁她,让她惹上她不必惹上的人。
若不是因为这份恩情,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
这场婚事定的仓促,很快的功夫,距离婚期便只剩一个月。
一个月前皇宫里新添了一个皇子,皇帝老来得子,大悦,小皇子的母
亲从一位才人,一跃成为贵嫔。
宫里的子嗣稀少,这下还是个皇子,老皇帝宴请了不少大臣,来为自己的小儿子贺满月。
就在半个月前,虞佑柏将请帖面无表情送到她手上,说让她和晋王去赴宴。
老皇帝没见过她,可能也是想趁此机会在大婚前见上一面。
宫宴当日,晋王府的车驾到虞府大门前,元衡亲自接她入宫。
她所认识的晋王,容貌虽是俊美,可穿衣常常不是胡服便是便衣,从来不似今日,玄色锦衣,金纹长衫,天生的贵气将皇室该有的雍容诠释得淋漓尽致,带着一方之主该有的傲气张扬。
自她上车后,他似乎就有话要说,一开始盯着她,似乎带有些怒,可迅速又移开些目光。
岑璠静等他问话。
马车驶动后,他只是问了句,“那日送你的簪子,为何不戴?”
岑璠来时便想过他要问,答得也从容,“民女都放到了嫁妆里,想着能多准备些。”
她顿了顿,说道:“那只簪子,民女有好好保管。”
元衡声音依旧冷硬,“那你为何要将簪子送与那宫婢?”
早知他会这么问,她从容回道:“那日民女与大监起了冲突,大监似乎心有怨言,所以——”
他打断她的话,“她那是在为难你。”
岑璠垂下目,“知道,可民女不想殿下与大监起冲突。”
元衡显然不完全信,还在审视着她,语中满是不屑,“一个宫婢而已,有冲突又如何?”
岑璠眼眸微动,道:“大婚的婚服毕竟还是大监来主管,那位大监似乎和皇后关系近,民女想着,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
这番回答显然让面前的男人满意的,他不在追问,冷哼一声,道:“你放心,婚服轮不到她来做。”
岑璠抬起头,似是不明白。
元衡道:“做婚服的人今日便会换,本王说了帮你报仇,像这些人自是也不用你再忍让。”
他说完,目光又着落在她的首饰上,比起刚才神色添了些温和,“送给你的那些东西你戴便是,嫁妆孤还能再添。”
岑璠轻轻点头,“嫁妆已经够多了,还要多谢殿下。”
她目光略低了些,“那日的画殿下可有看过?”
车内有些昏暗,元衡看不清她的神色,却能听出那声音小了许多。
他听别人说过,她会作画,那幅佛像确实绘的足够精美。
“那画孤看过,可是你画的?”
岑璠无声一笑。
母亲喜画山水花鸟,她也是如此,她们都从未画过佛像。
如果他知道她的画,大概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她送过去的那幅画多半是为了试探,如今看来,他娶她并非是认得她的画。
排除了这个可能,剩下有多少是因为一时色起,想占为己有,又有多少是觉得她身份低微,想哄骗她,好拿捏子嗣之事,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她沉默半刻,抬起手给他看,“殿下也知道,民女的手现在还画不了。”
元衡目光看向她手心的疤痕:“可是太医的药无用?”
“不是药无用,这伤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没有那么快好。”
说这话的时候,岑璠始终盯着他,见他丝毫没有纠正自己的意思,唇往里收了收,顿了片刻才道:“若没有医士相救,民女这只手怕是要废掉,也要多谢殿下相救。”
元衡听了她的话,便是想到上一世,她的右手上有一条可怖的伤疤,长年累月不加医治,手掌变得有些畸形。
他将手覆在她的掌心,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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