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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衡走近了些,什么也没说,低眼静静看着那碗药,苦涩弥漫开,冲到鼻尖。
渐渐地,心底竟还泛起些愧疚。
他总怕别人伤了她,可到头来伤她的是他自己……
元衡眸底漩动,终于连那头也微微低了下来。
她将那药一饮而尽后,元衡接住她手上的碗。
岑璠手一顿,犹豫片刻后轻轻放手。
他只将碗交给紫芯,多余的什么也没做。
立在那里半晌后,他自己也走了出去。
岑璠没问他去哪里,洗漱过后他还未回,便让人灭了灯。
一晚上大落大起,或许是太过放松,什么忧怨暂且都记不得了,岑璠很快便入睡。
只是刚浅眠没多久,她便听见了脚步声。
那步声踩得轻,却沉稳利落。
终日相处,就算再怎么厌恶,她也认得出是谁:
他似不想打扰她,锦衣窸窣声几乎不可耳闻。
只是他这个人,应当也是不知该如何才能不真正打扰别人,将腰带搭到屏风上时,玉石碰撞声终究还是大了些。
他将被子轻轻扯开,上榻的步子轻缓。
岑璠假寐,并没有任何反应,
他将她揽入怀中,“孤知道,皎皎应该还没睡吧……”
岑璠睁开了眼睛,仍是安静,只想听听他想说什么。
他声音就在耳畔,沙哑得含糊不清,“你是不是很不想怀上孤的孩子,你会恨孤,也会恨这个孩子,对吗……”
岑璠又闭上了眼睛。
她该知道,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
他手臂收紧了些,在她耳边蹭了蹭,不知为何,岑璠感觉到一点点湿润。
“孤想要个答案。”
她手收紧,“殿下觉得呢?”
那手臂骤然间松开了。
室内寂静,晚些时点的沉香早已燃尽,月宫上洒下的月光凄清寒凉。
许久之后,他说了一句,“一辈子不生也罢……”
岑璠手微微动了动。
他竟然还是不肯放过她……
即使是他打算夺位,即使是打算当皇帝。
真是个疯子。
岑璠暗骂,心里却不得不又盘算起其他的事。
往南大河边上天罗地网,往北军镇又是在他掌权之下。
那她报完仇后,若是想逃,还能全身而退吗?
有朝一日,他会不会疯到逼迫她怀上一个她并不喜欢的孩子?
她今日差点就误以为真,她知道那种感觉。
她真的会疯的!
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嘴上怎么说,心里并不一定这么想,她不能全信,更不可妥协。
或许连答应帮她报仇,都是为了稳住她的借口。
岑璠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她从未想过的可能。
或许他说为她报仇,都是在骗她。
说不定他会故意将她的仇人握在手上,一直拖,拖住她一辈子……
他为了留住她,什么都敢做!
岑璠呼吸愈发错乱,乱到元衡都有所察觉。
他似知道她为何不安,添了一句:“孤没骗你,若你不想生,以后过继也罢,若是不想过继…”
那话音顿了顿,终究也妥协了,“也并非不能。”
岑璠轻轻颔首,可心底愈发坚定。
她不能总想着依靠他来报仇,他靠不住,说不定还会成为她报仇的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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