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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也不需要伪装了,松下挺直的腰背,也走不动路,直直倒在沙发上,枕着手臂就入睡。
梦里腊梅开得正好,薄雪压着枝头,是冬月里独好的风景。
最后的蓝调时刻,腊梅树下坐着的男人,周身围绕着一股颓靡的腐烂气息。程景知与他对视的一瞬,仿佛落入了一张密密的黑网,如此浓墨而贵气的一张脸,却在这样的冬夜穿着一件破衣服。
他的手懒散搭在膝头,五根沾着血迹的手指垂下,中指的指尖有一滴血早已受冷空气影响而凝固,落不下来也回不去。
他尽管是落魄的,却犹有一身傲骨。她很难简单地用流浪汉来形容他。
或许是被程景知盯得久了,他竟开口问程景知要水喝。
程景知回神后惊慌失措跑开,五分钟后又跑回来。迎上男人诧异的目光,她将买来的碘伏和棉签以及纯净水和面包一股脑扔给他。
给他的一瞬间触碰到了他的手,那真的还是一具活人的身体吗?冰冷得刺骨的,令人浑身发颤的温度。
冷意逐渐蔓延至全身,冻得她挪不动步子,眼前的男人慢慢消失,连带着周围的景色也消失……
程景知睁开眼睛,眼前是白色大理石台面的圆弧形茶几,门铃声不断被摁响,不达目的不罢休。
感觉身体出奇地冷,她瑟缩着肩膀站起来,趔趄着脚步去开门。
门外的男人眉头皱得很深,面色凛冽,偏头打量她一眼,脱下身上的西服外套披在她身上,只冷冷吐出两个字:
“回家。”
“程景赫……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这问题需要回答?”程景赫接过她的手包,等她温吞走出来才去关上门。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对待一个病人:“乔彦今告诉我的。”
程景知头晕得很,却不忘指责弟弟没礼貌:“乔彦今比我都大两岁,你应该叫他哥哥,哪有人直呼人大名的。”
程景赫瞧见她脸色出奇地红,等待电梯的过程伸手摸了一下,烫得惊人。他松开手后脸色依旧未变,只说她脑袋锈掉了,生病了还一个人躺在这里。
程景知没反驳,跟着他进了轿厢。
司机把车停在门口,程景赫把她塞进车里的时候不算太温柔,只虚虚地遮挡了一下门框,怕她撞到。
程景知看着他一张铁青的脸,只觉得他面瘫得要死,刚刚被他抓着的手臂皮肤也有些隐隐作痛。
“嘶——对我这么粗鲁,等陆诗音回来我要跟她告状,不听话的小孩。”
听到熟悉的名字,程景赫脸上有了细微的波动。
“你别乱说话。”
程景知现在病着,头疼得厉害,没有功夫再拿他逗趣,又想起她前段时间得知的,陆郑两家即将联姻的消息,她知道在弟弟心里,陆诗音地位多少有些不一样。
她今晚不痛快,也想要他不痛快。
“不过她应该没功夫管你的事情,毕竟她几个月后回国就要准备婚礼。”
她果然看到程景赫脸沉下来,周身是死一般寂静的低气压,就连程景赫的司机也替她捏一把汗,这事在老板这可是违禁词。
“程景知,人不说话不会死。”
路上她没再有功夫故意堵程景赫,等醒来时,人已经躺在老宅的卧室里,妈妈程殊守在她的床畔。
病这一场,她脑海里依旧是零零碎碎的记忆,走马观花的过着曾经。那些风花雪月的、痴缠的、感动的,记忆碎片侵袭她的大脑。
张嘴叫妈妈时,已经带上了哭腔,眼泪也落下。
程殊乖宝乖宝地哄着,给她擦眼泪,说病好了就不痛了。
程景知咬着下唇摇摇头,她自己知道不是因为身体这么回事,但好像也是,因为心脏随着体温升高而骤缩抽恸。
“谁让我的乖乖宝宝这样哭?我们报复回去。”
温度还没下去,她迷迷糊糊在妈妈一声声安慰中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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