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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他长足了教训,就算王命也不能把他调走。
他会护好南荣宸,让灵均信他十分。
*翌日天朗气清,上京城中百姓纷纷驻足街边,对着当场太后所乘的雍华车辇行跪拜之礼。
车辇行过之处,一个葛衣青年在楼阁上朝同伴低声叹道,“王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极有孝心,太后能得王上如此孝顺,肯定也是个仁善人。”
同伴没好气地反驳一句,“张兄昔日也是南梁人,没听说那应无舟的绝命词吗?王上允南梁学子科考却引而不取,把科举当成弄权的工具。今日死的是应无舟,明日未必不是你我!”
葛衣青年知道这是又开始了,自登闻鼓那事传出,他已经记不清听这位赵兄说了多少遍,“赵兄既然如此介怀此事,不如与我同去四方馆一趟,文侯正在四方馆论今春科举。”
同伴一拍栏杆侧过身来,“张兄唤他“文侯”,就该清楚,萧元倾再是当今文人之首,也受制于天子,又是今春主考官,他能说出什么公允之话?”
葛衣青年依旧不缓不慢,“张兄说这么多似乎忽略了一事:张兄如何能认定王上是为了弄权才不取南梁学子?先帝在时,南梁学子本不能科举,是太子当朝直谏,南梁旧城才得以重开学监。”
“如今王上登基不过一载,已经下令今春科考南梁与临越学子一视同仁,新朝伊始朝局复杂,我等该给王上时间。远的不说,王上已经下令文侯率一众考官二次阅卷。”
他最后委婉道了句,“赵兄向来聪颖,应当记得,依照昔日南梁的法度,下民连京都都入不成,而如今张兄身在上京,还有望中举。”
同伴脸上一臊,不自觉地回想自己究竟为何认定王上是为弄权才插手科举,“张兄说的在理,流言误人想必就是这么误的。可赵兄也只是一面之词,我等着应无舟那案子的定论…”
葛衣青年尊重理解,他相信二次阅卷之后,朝中定能料理好应无舟那案子,“我有幸在四方馆见过太子不曾为先帝采纳的国策,其中数条皆与南梁相关,届时张兄可去一观。”
他亲眼所见,当日天子拖着病体往四方馆听如今天下文人策论,哪怕真如最近正盛的流言所说,当日是天子和文侯一同做的戏,他仍相信,昔日太子未曾实现的种种共治之策,总有一日会一一实现。
他转头又问,;“赵兄要去四方馆么?”
太后的车辇正往钦天殿去,街上熙攘一片,同伴答了句,“萧元倾名满天下,我倒好奇他能说出什么花来,张兄先请。”
葛衣青年知道这话题算是揭过去了,又说回太后,“今日太后亲自来迎王上回宫,襄王也在钦天殿,意图谋反的贼人应当不会有可乘之机。”
同伴在踩着
第一节楼梯回头,玩笑一句,“正如张兄方才所问,又如何能知太后和襄王不是贼人?天家秘辛不比朝局简单。”
葛衣青年没接话,下了楼往四方馆而去。
太后所乘的香车宝辇一路穿街而过,幡扇伞盖飘扬街中,一改往日的淡泊低调,闹得满上京都知太后今日亲临钦天殿要迎回天子。
一行人在镜止门停下,太后扶着雪棠的手自车辇而下,“车辇留在外头,免得尘世金金银锦帛冲撞巫神。”
自崖壁飞流而下的瀑布响在周边,将太后的话洗得虔诚非常。
就算没有随行太监尖细刺耳的通传,殿门外的守卫也出眼前这华服妇人是当朝太后。
陆将军要效忠王上,赤焰军旧案大约跟王上无关,那便与先帝和太后等一众皇亲脱不了干系。
其中一人上前,没行礼,如对着一个寻常妇人呛声开口,“王上在奉神台同襄王下棋,太后跟我来。”
这守卫太过无礼,雪棠蹙着眉要开口斥责,被太后温声拦下,“见王上要紧。”
那守卫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同行的百夫长拉着胳膊把他按下,另寻旁人替太后越引路。等太后走远才开口,“你是有几颗脑袋,敢对太后无礼?还敢偷着换岗!”
守卫脸上写着不服,“我他娘的全家只剩这一颗脑袋,有种砍了啊!”
百夫长本就不痛不痒地斥责,听了这话抬手按在他肩上,“快了,将军会替…他们…洗清冤屈。你要是走在前头,拿什么去见你父兄?”
*奉神台上,浅金合着薄蓝的几道纱帐薄如蝉翼,经风一扬,逸然不似人间,正如巫神殿的经幡。
南荣承煜跪坐在棋盘前,自行忘了他人设崩成什么地步,脸上堆着恭顺笑意,将指尖的云子落下,“母后想必已经要到了,王兄可以同臣弟说说打算给母后安个什么罪名吗?”
南荣宸闲敲两下棋子,主角这话话软得太腻人,恶心透了,“孤倒是忘了这事,交给襄王去想。”
面前他的反派发丝垂到云子上,南荣承煜捏紧手中那枚,不自觉地轻捻两下,“王兄本可以在宫中料理母后,却非要以臣弟为要挟将母后引来钦天殿,现在又让臣弟给母后定罪,未免太狠心。”
“臣弟虽然都听王兄的,可臣弟也会伤心委屈。”
南荣宸瞥了眼那把金羽流云弓,不知谢尘怎么想到这弓,取来放在钦天殿主殿。
他将袖中的梅花镖放在棋盘一侧,朝主角开口,“孤本想用这只梅花镖,可后来觉得它配不上太后。”
梅花镖是他幼时在邺城所得,珍爱数年,总归不忍心一直用各种血糟蹋。
“寿康宫宫殿错杂,比不得此地宽敞,奉神台配上金羽凌云弓,才好送太后上路。”
南荣承煜脸颊上条件反射似得一痛,南荣宸也用这把金羽凌云弓搭箭划破过他的脸颊。
可南荣宸竟然要杀太后?!
在天子指尖辗转几圈的云子落在棋盘上,南荣承煜强行镇定下来,啪嗒落下一子,“王兄…为何突然要如此?母后…养育王兄数年。”
这一局棋他本是想同南荣宸打发时间,存着让着南荣宸的心思,可一局过半他才知道,南荣宸没领他的情,另杀了一条路出来。
远处太监“太后到”的通传声起,南荣宸在其间淡声道,“许是因为孤早就活过一遭,当够了被骗成一个笑话的铺路石。”
“孤的储君,此间的主角,大可以杀了孤这个反派替太后报仇。”
第68章
薄蓝帷帐由风卷起,露出天地一席帘。
碎玉冰壶里的线香断了一截,南荣承煜在淡竹香中骤然抬头,语调勉强还算正常,“王兄,何时知道的?”
他对南荣宸种种行为话语的异常早有猜测,打算迎南荣宸回宫之后寻机试探,也相信他能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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