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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君从小早慧
丰泰九年,齐鹿县城。
正值春末夏初,齐鹿地处大盛北部略偏西,这个时节不冷不热,正是舒适的时候。
昨日才在县里客栈安顿,今早朱顺起得比平日晚了小半个时辰,醒来时鲁常胜已不在屋中。
不过屋里多出一只大铜壶。朱顺披衣下床,过去摸摸,还颇有些烫手,想来该是鲁常胜刚留下不久。朱顺穿好衣,自己兑了温水洗漱,搽过面脂和手脂,再坐在镜前梳头。
刚打理好,鲁常胜端着早饭进屋,见他已起,笑道:“我就想着你该是起了,快趁热吃。”
朱顺却先摸摸他的脸:“你又没搽面脂,手脂肯定更没有吧。”
鲁常胜连忙应:“我这就搽。”
朱顺:“壶里还有些热水,你先擦把脸。”
鲁常胜动作快速地兑水擦脸,再一边搽面脂手脂一边说:“都初夏了,其实不搽也无妨。都是圣上赐的好东西,留着你慢慢用就好。”
朱顺:“圣上大方,给我的份例我都用不完,不用省。圣上说了,北边干燥,能用就用上,尤其你这种南边来的人。”
鲁常胜失笑:“我都在启阳待了八年了。”
朱顺:“我觉得这里比启阳还干不少。”
两人说着话吃完早饭。
鲁常胜端碗碟出门,朱顺拿起昨晚写好的采购单子,出屋锁好门,站在院中看。
姬安回姬家家乡祭祖,齐鹿县城是最后一处大的补给地。出齐鹿再走七八日,就到大盛的龙兴之地盛兴府。
期间只会经过小镇子,物产不丰,因此最好在齐鹿都采买好。哪怕齐鹿城不多大,也总比镇子强。姬安和上官钧会在齐鹿休整一日,朱顺就要在今日把事情办妥。
姬安出行向来不喜太过惊扰地方,上官钧还是和以往一样,分作三支队伍。前队是探路的斥候,姬安和上官钧带两百羽林卫骑兵随行,后队还有一万禁军跟随保护,有事随时可接应。
上官钧给后队的禁军另寻了行动理由,沿途不进城,补给也早早通知沿途各地准备。但因姬安装作出游队伍,中间这加上杂役的三百人就得朱顺操心了。
不过,姬安次次出门游玩都会带上朱顺,这么多年下来,朱顺做这种事也已经非常得心应手。
他刚确认好采购单子,就听见旁边房门响起。徐小七走出屋来,两人相互打过招呼。
徐小七看到朱顺手上单子,问:“出去采买?我陪你吧。圣上昨日说今日下午才出门,反正我也没事……”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见鲁常胜牵着两匹马来在院门口,叫了朱顺一声。
徐小七见状,会意地笑道:“我还是去找万利一同逛布庄和成衣铺子好了。”
朱顺便与他作别,出门和鲁常胜一同走了。
昨晚朱顺就已经向客栈小二打听清楚城中布局,现下只要按着单子一样样寻货便好。
而且,大宗货物采买,也不用两人拿东西。只挑好货,留下一点定金,让店家直接送货到客栈去,自有朱顺的属下收货付钱。朱顺和鲁常胜两人穿的都是绸衣,又骑着好马,店家见着都会比较放心。
朱顺从一间铺子出来,发现隔壁是书铺,便拐了进去。
他以前替姬安淘书留下习惯,见到书铺都会进去瞧瞧,若有新奇有趣的书,就会买回去给姬安。鲁常胜陪他久了,自然也知道,还能帮着一块淘。
书铺掌柜一看两人穿着打扮、举止气度,再看他们栓都不栓就留在门外路边的马,知道是来了贵客,连忙迎上来招呼:“二位贵客是随意看看,还是有想寻的书?”
朱顺一边打量铺子一边问:“可有游记、地方志一类的。”
别的书京城不缺,但地方志这类书通常只有在当地才能淘到。
掌柜领着两人到相应的书架前介绍。
铺子不算大,朱顺和鲁常胜很快淘过一轮,挑了好几本,到柜上结账。
掌柜眉开眼笑,叮嘱伙计仔细给包好。
这时,一个男孩走了进来,踮脚将一只小包袱放到柜上:“掌柜,我拿画来了,你看看。”
掌柜应道:“好好,程小郎君辛苦,我这就看。”
朱顺在等伙计包书,见掌柜打开小包袱,便随意扫一眼,目光却停住了。
包袱里是和书本大小相仿的画,面上那幅画的正是在城楼上空燃放七彩烟花的景象。
而七彩烟花只在两年前姬安和上官钧的婚礼中放过。
朱顺和鲁常胜对视一眼,两人都继续盯着看。
同样的画有好几张。接着下一幅画是两名新郎游街,骑着一黑一白的骏马,前方有红气球,天上撒下花雨。
再后头,也都是婚礼的场景,一共五张不同画面。
掌柜迅速清点好画,取出银子,用包袱布包好,探身递给那男孩:“程小郎君,你拿好,回家的路上当心些。”
男孩谢过,问他:“下回还画这些吗?”
掌柜:“再画一回吧,之后再看要不要换。”
男孩笑着应好,还对看画的朱顺和鲁常胜也笑笑,抱着小布包转身出门。
朱顺刚才就在暗暗打量男孩,见他只有六七岁模样,穿着寻常布衣,却乖巧懂礼。朱顺目送男孩出门,见门外还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在等他,接过他手中布包收好,牵着他一同离开。
鲁常胜问掌柜:“掌柜,刚才那位程小郎君是……”
掌柜正往匣子里收画,随口应道:“是个可怜孩子。听说爹死了,娘带他来投亲。他娘能画几笔画,想卖画补贴点家用,我看画得还行,就收他家一些画当书中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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