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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里属于新式石库门,墙体多由青砖砌成,只沿着门铜环,门楣等处砌了一条红砖作为拼色。且幸福里都是单开间石库门,一楼为堂客间,前天井及披灶间。二楼为起居室和晒台,三楼是斜顶小阁楼。
周文兄妹少时住着倒也算宽敞,天井是天井,堂客间是堂客间。只是随着孩子长大,又都娶妻生子,单开间的石库门就有些不够住了。
周谦与方娜思前想后,就将堂客间的天花板降低,靠近楼梯那儿做了个亭子间(披灶间与晒台之间),顶上正是二楼的晒台。亭子间不大,只有八个平方,目前是周文的妹妹周双双在住。
二楼跟楼下一样也将天花板降低了一些,分了前楼和后楼,周文大哥大嫂带着女儿住在前楼,大儿周晟住在后楼。
三层阁目前是周文二哥一家在住,为了采光,就在前楼侧开了个老虎窗。后来家里又将三层阁隔成前三层阁和后三层阁,这样大人与孩子都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至于周谦与方娜则住在一楼的堂客间,靠近灶披间方便起早干活。
大前年考虑小儿子夫妻回来,两口子又掏钱把天井那块空地利用上,将一楼的堂客间与天井隔成了前堂客与后堂客两个卧室。
周谦与方娜住在后堂客间。
没有孩子的周文与王安乐则住在前堂客间。
对此,王安乐没有什么意见,反正过两个月就要开学了。
周文倒是不满意目前的居住环境,可再不满意也没办法,如今各家各户都是这个行情。这年头就算有钱也买不着房子。
只是吃晚饭的时候,方娜还是有些叹息道:“若是老爷子还活着,咱家日子指不定多好。”
晚上五点左右,周家人全都回来了,大大小小加起来十三人,此时全挤在灶披间里,竟是连转身的余地也没有。
没法子,方娜就给四个孩子弄好了饭菜,而后撵他们去过道吃饭玩耍。
如此九个大人堪堪能坐下来。
不过周双双有些不满,因为她只能在爸妈那侧搭个拐吃饭。
四方桌,坐九个大人,显得她跟多余的似的。
“妈,这话你都说了八百回了,你不嫌烦,我都听腻了。”周双双说着,还瞅了眼小嫂子。旁的不说,家里三个嫂子就属小嫂子顶顶好看。
也不晓得她的裙子是在哪块儿买的?
不是都讲乡下人穷酸么?怎么小嫂子穿戴的比她还要好?
“就是说上一千回一万回,我还要说。你爷爷当年可是五钢的厂长,若不是因公牺牲了,我和你爸也不会干一辈子苦力连个半间公房都分不到?你瞅瞅现在的厂长,当年级别差你爷爷远了去了,如今呢?如今人家可是厂长当着,专属小洋楼住着,子孙后代都跟着享福。”她还有话没说呢,按着道理厂长的儿子怎么着也得弄到办公室吧,偏现在的厂长不知与老爷子有什么龌龊?周谦都过五十了,还在车间扛炭包。
“好了好了,一家子团圆说这些干嘛?安乐,你头回来,若是哪里不适应你就直说。”周谦一脸好脾气道。
王安乐嗯嗯点头,也不晓得回什么才好。
倒是周文不大客气,直接道:“爸,我记得你有两个樟木箱子,送我一个装衣服吧。对了,我看门后头有两块木板子,我也要了。家里有铁丝不?要是有也给我点。”
桌子底下,大嫂张艳红扯了扯周斌的衣袖,二嫂黄美芸也踢了周武一脚。
因着动作幅度过大,碰得桌子轻晃了两下。
王安乐抬头,不晓得要不要阻止周文的不客气。
周文见媳妇一脸无措,直接将桌子上唯一的鸡腿夹给她,而后笑道:“爸,不就是个木头箱子么?你不会舍不得吧?我在坎子村的时候,老丈人可是给我盖了瓦房结婚的。都是当爸爸的,你可不能被人比下去奥。”
儿子都这么说了,周谦自然同意。倒是张艳红与黄美芸两妯娌有些不痛快,倒不是她们缺少了个箱子,而是害怕周文两口子养成了伸手跟长辈要东西的习惯。
故而周谦话音一落,张艳红与黄美芸就都孕吐起来。
是的,两妯娌都怀了身孕,张艳红下个月生,黄美芸12月生。
按理,早就过了孕吐期。
故而妯娌二人的目的不言而喻,周斌与周武不是傻子,还能不知晓枕边人的小算盘?不过他们有七年没见亲弟弟了,哪可能跟亲弟弟争什么樟木箱子,故而两人都装作没听见,还主动道:“小弟,你看看你那屋还缺什么?回头哥哥给你弄。”
“那肯定的,哥哥照顾弟弟不是应该的么?”周文大言不惭的话,又让两个嫂子心里不大痛快。
倒是周斌与周武乐呵呵笑了起来,觉得弟弟离家多年也没与他们生份。
总归时隔七年的第一顿团圆饭还算和谐,饭毕,王安文准备与两位嫂子一道收拾桌子,却见周文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碗筷。
“周文,你坐下,咱们兄弟好好说说话,这些碗筷让女人们收拾得了。”周文的大哥如是说道。
“大哥,二哥,不是我批评你们。我两个嫂子为你们挺着个大肚子,你们不说好好照顾媳妇,怎么还能使唤人?走走走,咱们弟兄顺手把这里收拾收拾,让嫂子们好好休息休息。”说着,又把嫂子手里的碗筷塞进两个哥哥的手里。
两位嫂子因着周文的仗义执言,一下子抛开刚才的不痛快,不由露出笑意来。
小叔子就是性子直,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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