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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蟾子的徒弟迦兕子和迦象子连连道谢,二人见师尊无虞,才有心情问他们梦中发生了什么。
蓬莱岛四人将所见所闻告知,迦兕子和迦象子一齐露出震惊的表情,许久才反应过来,缠着花沸雪和金不禁问来问去。
萧衔蝉躲到一边,用讯符联系各大书肆老板,要将《邪魅妖女:十世佛子狠撩人》这本书立刻发表出去,先下手为强,免得济世大士找到机会将黑锅全都推到孟泽兰头上。
给书肆老板送去稿子后,萧衔蝉坐在台阶上发呆。
谢无柩抱臂靠在墙上,自她来到这间禅室就一直盯着她,他不满她当时一把将他丢进画中界,独自在外面对危险,所以自从醒来后一直不与她说话,可她竟然也不来找他!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算了……想必是这几日她焦头烂额,太累了。
谢无柩掸掸台阶上的灰,坐到萧衔蝉身边,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怎么了?自从醒来后就一直不说话。”
萧衔蝉了抿嘴,将济世大士的话告诉谢无柩:“我不明白,为什么修真界是这副样子,为了利益可以视人命如蝼蚁,背叛嫉恨、颠倒黑白,无所不用其极。”
“这里不是世外桃源。”谢无柩道,他很见惯了这样的腌臜东西,“有人的地方必然有龌龊。”
“可是这样的人不该居高位。”萧衔蝉道,“修行修心,缺一不可,他们的心有脏东西,天道怎能允许他们提高修为阶品?怎不降下雷劫劈死他们!”
谢无柩看看她嫉恶如仇的模样,又望向天:“许是……天道也认可这样的道理……”
“那便是天道错了!”萧衔蝉斩钉截铁道,她怒而望天,“这样的天道,不该存在。”
天际滚过一声闷雷,震得莲送归顶上的水颤了又颤,鱼儿全部沉到水底,在水面下的人看到头顶一片一片的锦鲤聚在一起,连绵成一片红云。
闷雷响了好一阵,水暗潮涨,直到雷声消失一切才恢复平静。
“莲送归的天顶为什么会是一片水?”萧衔蝉凝望着水面良久,心境平复,她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这是须弥云水。”谢无柩道,“莲送归的开宗老祖法号如是尊者,她原是个农妇,据说她某日种田时听到一首偈子——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如是尊者当即开悟,皈依三宝,游历九州,此后每一世都行善积德,遵守十戒,最终尸解成仙。
她成仙的那一世来到了丰溢,丰溢多水,她见了颇有感悟,写了一卷经,其中有一句——如来藏中,性水真空,性水真空,清净本然,周遍法界。
如是尊者手一挥,便将水与地颠倒过来,从此她日日观水,坐化成仙。
佛修们自此便觉得观水通禅意,闻香去染心,众佛修从此在如是尊者的故居修行,久而久之,便成了莲送归。”
萧衔蝉有个疑问:“既是观水,为什么非得将水与地颠倒过来呢?低头观水不是更容易些吗?”
谢无柩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二人正在说话,忽见头顶的水面反射出一个白须飘飘的人影,鱼群追着影子游荡。
萧衔蝉看去,正是济世大士,她连忙站起来:“前辈是来看望玉蟾子禅师的吗?我师兄正在为他医治。”
济世大士轻轻摇头,而后郑重向萧衔蝉行了一揖,白胡子随着弯腰的动作垂至膝盖,吓得萧衔蝉往后蹦哒了三四米。
玉蟾子禅房的佛修们看到这一幕,个个目瞪口呆。
“师祖!”
“师尊!”
小沙弥和刚醒来的玉蟾子齐齐惊呼。
“大士这是什么意思?”萧衔蝉声音颤抖。
济世大士道:“贫僧自诩参佛悟经多年,可如今却连佛祖所说的众生平等一语都忘了,此前贫僧贪图浮利,不肯遂了玉蜉子的愿,以至于他步入歧途,连累无辜之人,而今贫僧还是执迷不悟,一心只有名利……听小友之语,真如当头棒喝,贫僧一直以为我那徒儿是个痴人,没想到,自己也入了迷障,成了痴人。”
“师尊……”
才醒过来的玉蟾子气息微微,看到自己一向尊敬的师尊如此之态,他恨不能以身相代。
“其实,我早就发现玉蜉子有异,只是,心中的偏见让我不能正视真相,经此一事,贫僧发觉自己禅心不坚,原该闭关修行,只是十方法会在即,等十方法会结束,贫僧便将身上俗事俗职移交宗门弟子,至于结香梦境之祸,贫僧已命莲送归众弟子将始末告知百姓,届时贫僧会同众弟子一起去谢罪。”
说罢,济世大士又是一揖。
萧衔蝉此时倒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避开济世大士的礼,给谢无柩使了个眼色,二人扶起济世,她挠挠头:“我说话语气也冲了些,我也向您道歉,大士别这样……对了,孟泽兰究竟亡于谁手?大士知道吗?”
三人一同走进室内,坐到玉蟾子旁边。
说到这个,济世大士面露愧色:“是玉蟾子打了孟姑娘一掌,不过孟姑娘自身修为已到元婴,且有玉蜉子所制的莲花簪
护体,且玉蟾子杀戒未破,贫僧亦感到奇怪。”
玉蟾子回想起几百年前的事情:“我那时气不过玉蜉子自断前程,的确起了杀心,寻那妖修打了几个回合,可是经过五百年尘世历练,她修为深厚,非昔日阿蒙。
后来不知怎的,她居然被我一掌打中,可那一掌对她而言绝不致命,我离开之前,她还与我放狠话呢,谁知过了几日,等玉蜉子回来后,孟姑娘的本体就已被劈裂,焦了一半,生机渐消。”
众人一时陷入沉思,若济世大士与玉蟾子所言不假,他们的确不是杀害孟泽兰的真凶,那么,真凶究竟是谁,杀害孟泽兰又所图为何?
“会不会是雷劫?”金不禁提出个假设,“因雷劫强劲,她没能渡劫成功,所以才……”
“不会。”玉蟾子道,“若有雷劫,我们这些居住在莲送归的人怎会一点儿不知,而且结香树焦死的部分的确受了红莲业火掌,此掌法独莲送归佛修会。”
秦含玉抓抓脑袋:“好复杂啊。”
她还记得师姐答应了玉蜉子要为他们二人找到真凶报仇,可如今这事倒成了无头公案,小黑和她的动作一致,用尾巴尖挠头,好痒啊,感觉要长脑子了。
萧衔蝉将所有已知线索理清楚,忽然想到什么:“玉蟾子禅师,你为什么会起杀心?”
济世大士身为玉蜉子嫡亲的师尊,都没有下死手,玉蟾子又是为什么对孟泽兰的敌意这么大。
这问题好像难住了玉蟾子,他沉默良久,长叹一声:“诸位施主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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