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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裴长卿感受着从自己的指尖传来的震动感,突然觉得有些困倦。强打起精神来盯着在火上的药罐,裴长卿先是给自己刷了好几个“清心静气”来保持清醒,随后又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摸出一瓶可以提神醒脑用的小瓶子放在鼻子底下一闻。确实有一瞬间的清醒,裴长卿干脆一只手举着小瓶子就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随时可以闻到,另一只手轻轻地扇着扇子控制着火候。逐渐觉得这个小瓶子也不太管用了,裴长卿有些烦躁的直接把小瓶子往桌上一丢,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怎么突然感觉困了……”听到裴长卿的自言自语,庆帝想了想之后抬手拍拍对方的肩膀:“小裴。”“嗯?怎么了?您找我。”顿时一个激灵,裴长卿有些迷茫地回过头看向正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庆帝,抿起唇角。想起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庆帝犹豫了几秒之后先指了指正在火上煮着的药,随后又指了指自己,尽量把自己的嘴型扩大让裴长卿能够看明白:“朕,来看着药,你先休息一会儿吧,不然太累了也不好。”有些困倦的努力睁大眼睛让自己看明白庆帝的嘴型,裴长卿在看懂对方想跟自己说些什么之后眨了眨眼睛。知道自己的状态现在确实不适合熬药,裴长卿只能点点头之后叮嘱道:“差不多再过两个时辰这个药就好了,您那个时候一定一定记得要叫我起来。”说完了裴长卿也没在意庆帝是不是答应了下来,径直往椅背上一趴,睡了过去。在自己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裴长卿还在内心反复叮嘱自己:我就是困了睡一小会儿,不会睡时间太长的。醒过来药就已经熬好了。“轰隆隆——”京城内突然间下起了瓢泼大雨,吵醒了本就浅眠的陈萍萍。皱着眉坐起身,陈萍萍先扭身仔细的掖了掖裴安的被角,随后撑起自己的身体挪到轮椅上,小心翼翼地摇着轮椅把窗户关严实。就这么坐在窗户前听着外面的雨声和雷声,陈萍萍微微阖上眼睛突然手一抖,从心底腾升而起一股毫无预兆的心慌。下意识的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裴安,陈萍萍一手捏紧了轮椅扶手另外一只手不停地在胸前顺气,试图让这股莫名的心慌有所缓和。感觉到自己的心慌越来越强烈,陈萍萍有些烦躁地屈起手指敲了敲轮椅扶手,随后抬起自己的食指沉声说道:“今天是谁值班?”从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个人的身影,对方在阴影中跪下来垂着头回答陈萍萍的问题:“龙井和普洱。”每次听到六处的那些代号的时候都会忍不住一愣,陈萍萍有几分无奈地摇摇头,对于影子的恶趣味表示了纵容,随后说道:“龙井去把邀月和徐爻叫过来一趟,顺便把费介也叫过来吧。”跪在地上的人缓缓站起来拱手,被陈萍萍称作是“龙井”的人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回头冲着阴影里的另外一个人微微一点头,随后消失在了屋子里。陈萍萍皱着眉头靠在轮椅上,随手从桌上拿了一份昨天还没有看完的卷宗打开,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有几分烦躁地闭上眼睛。闭上眼睛之后脑海当中不知为何浮现出的全是裴长卿浑身是血不知生死的躺在某个地方的场景,陈萍萍忍不住“啧”了一声之后重新睁开双眼盯着自己视野内的某一点,慢慢地拧紧了眉头。听着外面连绵不绝的雨声,陈萍萍深吸了一口气后放下手中根本没看进去的卷宗,抬手揉着自己有些胀痛的太阳穴,眼神中带了几分沉郁。上一次自己这么心慌的时候,还是小姐在京城出了事自己没有赶回来的那次,而这回……捏着轮椅扶手的手猛地收紧,陈萍萍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在床榻上翻了个身睡的正香的裴安,嘴角轻轻的勾起了一抹笑意。摇着轮椅上前,陈萍萍熟稔的把被裴安扯开的被子重新盖严实,随后用手指轻轻地摸着对方散开在枕头上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深吸了一口气。眉眼带笑地看着抱着小暖炉睡的正香的裴安,陈萍萍随后轻轻地捻着自己的手指,小心地掩盖好自己眉宇间的那股愁绪。陈萍萍自己心里清楚,这种心神不宁实际上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似乎自从裴长卿和范闲离开京城的那一天开始,自己的心底就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即使把影子派过去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好转。联想到京城内现如今有些浮动的人心和宫里那位太子殿下当时跟自己隐晦地表明了庆帝已死,自己要登基的表现,陈萍萍的嘴角划出了一抹带着几分漠然的笑容。李承乾,看来这储君之位,该换人了。想到这儿,陈萍萍的手指突然猛地收紧又在瞬间松开,随后原本有几分阴郁的双眼瞬间弥漫着一股嘲讽的意味。算了算时间差不多该到小姑娘起床的时间了,陈萍萍转动轮椅来到镜子前整了整自己原本就不乱的衣冠,随后平静地吩咐道:“快到时间了,你现在去三处问问,药做好了没有。做好了就端过来吧,若是还没做好就在那儿等一会儿。”被点到名的普洱一言不发地从黑暗中走出来,随后冲陈萍萍一拱手,同龙井一样消失在了陈萍萍的房间里。听着房间内的声音重新安静下来,陈萍萍一边听着从窗外传来的淅淅沥沥的雨声,一边弯腰轻轻地拍了拍裴安的头,语气轻柔地说道:“安安该起床啦~”在睡梦中突然被人叫醒还有些小脾气,裴安哼哼唧唧的把被子拉高盖住自己的耳朵,试图把陈萍萍的声音屏蔽在外面:“不想起……”“快点起床啦,再不起床太阳晒屁股啦~”习以为常的伸手隔着被子揉了揉裴安的脑袋,陈萍萍接着说道“快起床啦。”翻过身扯着被子,裴安只露出一双还迷迷瞪瞪的眼睛,试图对陈萍萍撒娇:“我在睡一会儿嘛~您看外面的天气现在多适合睡觉。”还真的回头看了一眼隔着窗户都能感受到的阴沉沉的天气,陈萍萍在转回头的时候就看见小姑娘已经自动自觉的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又重新陷入了睡眠当中。忍不住失笑一声,陈萍萍摇着头伸手替裴安掖好被角。有几分无奈地点上了一根熏香,陈萍萍纵容地说道:“说好了,再睡一炷香的时间,不然的话晚上要睡不着了。”说完了,也不知道裴安是不是真的听见了,陈萍萍径自坐在床榻前发起了呆。低头看着小姑娘的睡颜,陈萍萍恍然间发现自己似乎从未叫过裴长卿起床,永远都是他的小姑娘笑眯眯地推开自己的房门,然后说上一句:“萍萍早上好呀!早饭吃了没有呀,没吃的话我这里有刚从城东买回来的栗子糕!”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陈萍萍低头看着毛毯上已经被自己摩挲地已经有些脱线的那四个字,小心翼翼地执起在上面落下一吻。又吻了吻自己左手无名指的地方,陈萍萍极为熟练的从床榻下的暗格当中摸出了一个小盒子。看了一眼还剩下一半的线香,陈萍萍摇着轮椅回到桌子前,从堆积在桌上浩如烟海的公文当中准确地翻找出了自己需要的工具箱。认认真真的给自己手中的小木盒做着护理工作,陈萍萍抽空抬眼看了一眼推门进来的普洱,一扬下巴:“放哪儿吧。”恭恭敬敬的把被自己捧着的药碗放到桌子上,普洱犹豫了一下后斟酌着开口说道:“院长,我在等药的时候看有个浑身是血的人被三处抬进去了。”擦着木盒的手一顿,陈萍萍缓缓放下自己手里的小盒子,似有所指地问道:“浑身是血?查出来是什么原因了吗?”“三处的那位冷师兄说是因为被人放血了。”垂着头把冷师兄跟自己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普洱微微抬眼看着陈萍萍有些阴沉的脸色,轻声说道“需要属下去叫朱主办吗?”把普洱跟自己说的话又在脑海当中重复了一遍,陈萍萍敏锐地察觉到似乎京城当中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什么人在暗中做着什么。微微舔了舔嘴唇,陈萍萍伸手摸了摸药碗的温度,随后点点头说道:“去吧,把朱格叫过来,然后去看看龙井怎么还没回来。”“是。”看着普洱重新穿好蓑衣出门,陈萍萍皱着眉头细细地叹了口气,随后拍拍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摇着轮椅重新来到床榻前:“安安起床啦~”“……嗯好~”这回彻底睡醒了,裴安抱着小暖炉揉着眼睛坐起身冲陈萍萍一乐“陈叔叔么么哒!”笑眯眯的托着腮看着小姑娘自己穿好衣服,陈萍萍伸手抱过正冲自己伸出手的裴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醒了?”“醒啦~”笑嘻嘻地把自己的脸埋在陈萍萍的怀里深吸了一口对方身上带着的檀香,裴安随后仰起头说道“外面是不是下雨了?”一手搂着裴安,另外一只手摇着轮椅来到镜子前,陈萍萍伸手捞过挂在架子上的毛巾用温水浸泡后仔仔细细的给小姑娘擦脸,笑着说道:“对啊,外面下雨了。安安要出去看看吗?现在正好是荷花开的时候,院子里养的荷花应该都已经开了。”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想出去的意思,裴安微微仰着脸任由陈萍萍有些笨拙的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裴安并没有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出任何痛苦的情绪,忍不住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双腿,有些担忧的问道:“陈叔叔的腿不疼吗?”“安安怎么这么问?”把小姑娘摆正,陈萍萍试图用自己手边的小皮筋给裴安扎一个双马尾出来,一边问道。“因为我以前看村子里的那些爷爷们一到下雨天都会腿疼。”把手撑在陈萍萍的膝盖上,裴安还带着几分困意解释道“而且有些时候都会疼的下不来床。”仔细地看了看自己扎出来的双马尾是不是对称的,陈萍萍这才握着裴安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腿,笑着说道:“安安放心吧,我的腿没事的。”说着,陈萍萍从一旁刚买回来没多久的首饰盒子里挑出来了一对发夹给裴安夹上。对着镜子晃了晃头,裴安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两个毛茸茸的发夹,随后咧嘴笑了出来:“谢谢陈叔叔呀!”“不客气。”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尖,陈萍萍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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