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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旅把自己兜里的钥匙拿出,这是吃饭前他就给她的,看来醉得不轻,提议道:“要不你睡会。”“我不睡马路。”他强调。她明明是在说上车了睡会,不跟醉鬼计较,闻旅只好扶着他往车上去,尽力开了后车门。“坐前面。”他又不干了,硬是不往里去。闻旅解释,“前面空间小,在后面还能躺着。”周侪盯着她,“我就要坐前面。”他这样子,怎么活回去了,她又只好送他去副驾。关上车门,闻旅转到驾驶座,心脏怦怦直跳,她熟悉了一下各种按键,双手握着方向盘一分钟,还是说:“要不找个代驾吧,我没什么信心。”周侪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慢悠悠的,“死不了。”这可是你说的,闻旅有了几分信心,绑上安全带后看向他,觉得还是不要吵他休息,又解开卡扣,倾身过去。长发垂落在身前,动作间碰到了他,周侪半睁开眼,哑声道:“你要做什么。”下意识的,她侧过头,却对上他的视线,像撞进了雨夜般的暧昧。闻旅忙拉住安全带缩回原位,“安全带。”他仍是半睁着眼,睫毛垂下,掩住眸底情态。咔哒一声响后,又是一道咔哒声,闻旅转动钥匙,双手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后,并没有车祸边缘的危险,死不了也是真的,她开车很稳,指的是速度,而非技术。导航路线约莫有四十分钟,她的谨慎驾驶,硬是拖到了五十分钟才到家,闻旅呼出一口气,神经总算是能放松下来,她转头。他闭着眼,不知睡着没睡着。闻旅思考了大几分钟,才晃一下他胳膊,“能醒醒吗。”对方睁开眼,什么都没说,沉默地扣开安全带。下车的那一瞬,空中隐约能传来烟花声,他歪了一下身子。闻旅连忙扶住他,本来打算送到就走的,现在也放不下心,问:“你家在几楼。”他仍是沉默,像是没听明白她话。闻旅又问了一遍,“家在几楼。”周侪缓慢地眨了眨眼,还是不说话。公寓的楼下,也有人在平地上玩彩花,闻旅问不出答案,只能一手扶住他,另一手拿手机出来。他的胳膊低着她肩,头微微垂下。【闻文文:你知道周侪家的楼层吗,他喝醉了。】对方消息来得很快。【箜缦:喝醉?】【箜缦:他现在还能醉了?】【箜缦:喝的什么酒。】闻旅回忆。【闻文文:白酒。】【闻文文:刚开始还喝了几杯红酒。】【箜缦:那就是真醉了,他喝不了白的。】看这语气,应该还是陈悰。【箜缦:二十二,密码六个五。】答案出来,在她关手机之前,顶上有条来自蒋喻哥的新消息,闻旅暂时来不及回复,双手扶住他就往楼里走。大门打开,屋里一片黑暗,直到按下开关,灯也只亮了一盏,在玄关处发着昏暗的光。能看得见走路就好,闻旅也没打算再去找别的开关,扶着他躺上沙发,大衣拖了一角在地毯上,她蹲下身子,把抱枕都堆到一侧,给他腾出大点的空间。窗外升起几簇烟花,声音却透不进来,惊不到酒醉的人。闻旅在一旁等了会,看他紧闭的双眼,平稳的呼吸,直到腿麻,才起身准备要走。腿上宛如针扎,闻旅手扶在膝盖,腿上没力,她腰弯了点,腕上却猛然传来一股力道,拽着她跪倒在地毯,另只手不可控地搭在他身上。夜晚寂静,他牢牢攥住她腕,怎么都不会再分开似的,声音喑哑,“你又要去哪。”新年抱枕落了一地,他的气息很近,闻旅的肩生理性缩紧,她睁着眼不敢动,呐呐道:“我去,拿床被子给你搭。”周侪闭了闭眼,像是意识终于清醒过来,他松了劲,握着手心侧过身,“随便挑一间房睡。”“我可以打车回去。”她小声说。隔着近一米的距离,他的声音低沉,“你能保证百分百安全?”今天是除夕,车一定会很难打,闻旅不做希望,“不太能。”“那就别说了。”周侪坐起身,往房里走,脚步虚浮。闻旅换个姿势,坐到地毯上,手揪揪旁边的抱枕,又锤了锤,心里纠结又拧巴。待到窗外的烟花放完,她才从口袋里拿了手机出来。【蒋喻哥:去哪了,来给芝姨送东西没看到你。】来自22点24分,四十分钟前。【文文:周侪家。】她简短的回,又想是该给妈妈发消息说今晚不回家,还是问蒋喻哥有没有时间,能不能来接她。【蒋喻哥:你们又遇见了。】【文文:嗯。】这次回复来得很慢,闻旅也一直等着,直到一只兔子从昏暗的走廊跑来,掩在墙边观察者什么。【蒋喻哥:好。】权当他在为她选择了,闻旅一直是很被动的人,以往蒋喻总会去哪个地方接她或是送她,现在却破天荒只应了好,那她也不会主动开口麻烦。她的年终早在换公司前一周就由炫瑟发了,当时她几乎全部都用来还款,留了五万打给那个人。前几天又把剩的钱转给了舅舅,现在她手机里的余额就只剩下九百一十五元。最快的钱是二月底的工资,两万二固定,全勤她没有计划,毕竟现在是由s接管。如果策划案能过,奖金足够支付她在四月前还完所有的债了。如果不能被选上,无非就是在手机平台上借,先还了人,剩下的她用工资慢慢还就是。安静的这十几分钟,闻旅呆了一大半时间,剩下的用来计划。忽的,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在她腿侧蹭了蹭。客厅没有开灯,只有玄关处昏暗的光传进,她其实看不清是什么,心中却有丝悸动。那只毛茸茸的爪子看她没动静,后腿一蹦,轻轻跃到了她身上,爪子扒着她衣服,长耳垂下。闻旅伸手托住,指腹轻轻碰了碰它脑袋,试探得酸涩。“……文文?”它的爪子又扒了扒她衣服,双腿在她手中蹦跶了几下,算作回应。“过得好吗,文文。”她笑,眼中却红了一片,“应该是好的,都这么重了。”它的品种本来就是寿命长那一类,再加上主人精心养护,生活别提多滋润了。文文爪子拍下她胸口,像是在谴责说它重这件事,再一溜烟弹走,在客厅里蹦蹦跳跳的。闻旅发笑,站起身过去,蹲在地上摸摸它。等到外面的烟花燃得最为盛大,在新的一年到来时,她才去找了一间房休息。过年这几天的温度都很高,二十来度,与前些天的大雪正是相反。早上还没过九点,阳光就透过玻璃穿射进屋,照亮餐台的区域,此时上面正拿电锅温着一碗粥。周侪头发湿着,汇聚的水珠缓缓滴落到肩侧,他坐在高凳上,指间夹着一张蓝色的便利贴,发出声轻笑。【锅里有粥,今天最好都吃些清淡的,以免胃疼,我先回家了,谢谢昨晚的收留。】屋里干干净净,连昨晚弄乱的沙发茶几都已经收拾妥帖,更别提厨房和餐台。周侪把便利贴粘到一侧的高脚杯上,才伸手端了碗,几步走到客厅,长腿盘下坐到地毯。文文蹦到他腿侧,长耳朵一跳一跳。他舀一勺粥,只有股淡淡的米香味,赶上兔子过来,就抬手摸了摸它脑袋,轻声说:“你也没那么讨厌我。”此时的闻旅刚坐上回家的地铁,黄环芝女士还给她发了条消息,让带份早餐回去。大年初一,谁都回家过年了,找份还开着的早餐店真是不容易,因为这一句话,她折腾在路上的时间起码延长了十分钟。“回来了。”黄环芝坐在沙发上,抬头朝大门处看,电视上正放着重播的春晚。闻旅提了一碗面递给她,“你的早餐。”“怎么是这家,不好吃。”黄环芝一看纸碗就知道。“只有这家开门,我还找了半天呢。”闻旅说:“不然你把这份给我,我去给你下碗饺子,不是包了很多。”黄环芝笑,拆开一次性筷子,“你的手艺,还是算了,我怕食物中毒进医院,大过年的不吉利。”闻旅:“……”她弯腰拿了茶几上的头绳,准备把头发扎起来,“我手艺还行啊,粥就煮得不错。”“也就这能夸出口了。”黄环芝吃了两口,又说:“给你买了套衣服,赶紧去换上,等会去你舅舅家拜年,过年还穿这以前的。”她早上走的时候还是换的以前的衣服,周侪买的那套她收袋子里了。闻旅说:“我都多大了,又不是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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