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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锋从来不提受的伤吃的苦,本意是不想让柳柏和秦小满担心。可他越是这样,柳柏就越是心疼。现下官府命秦锋三天内捉得猛虎献上,否则将他打入大牢。
柳柏初时还能撑住,身体虽然摇摇欲坠,但在秦锋的搀扶下还能站得住,可是一听说三天捉不到活的老虎就要将秦锋打入大牢,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柳柏醒的时候,差役已经离去,秦锋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别吓我,捉虎不算什么,你要是有点儿什么事儿,我的天才是真塌了。”
“醒醒好不好?”
“别吓我”
柳柏还很虚弱,意识回笼之际听见秦锋的话,颤巍巍睁开双眼。
“别担心。”
又轻又柔的三个字让秦锋猝然抬起头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醒了就好。”他偏头将眼里的泪忍回去,只是嗓音还有些沙哑:“哪里不舒服吗?”
柳柏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好好休息,我不吵你。”
柳柏又闭上了眼睛,他确实有些疲倦,慢慢睡了过去。
时间流逝,太阳西斜,晚霞铺满天空,映的地上的雪都散发出灿烂的金粉余光。
柳柏再次醒来的时候,听到窗外有嚯嚯的磨刀声。他支起身子,刚要从炕上坐起,屋外就响起了脚步声,秦锋急匆匆走进来:“怎么了?要起来?”
“身上还难受吗?”
“我没事儿,你不用这么紧张。”
“还说没事儿,脸色都是白的。”
“我炖了鸡,还熬了粥,你吃点儿。”秦锋转身要去外屋拿吃的,柳柏拉住他:”我不饿,你在磨刀?”
既然说到这,秦锋也不瞒柳柏:“我明天进山。”
“为什么,不能去,咳,咳咳”柳柏激动的咳嗽。
秦锋给他拍着背顺气:“你别急,听我说。”
“我上山是一刀,不上山也是一刀,上山比进了官府的大牢好。”
“况且,自从上次打死那两只老虎,我发现能听见所有动物的心声了。”
“听着黑山里那些动物的话,小松岗应该还有一只母虎和一只小虎。”
“我打算活捉那只小虎”
秦锋又要上山打虎的消息很快传开。黑山村人纷纷响应:“我也要去。”
“嘿,这次不能落下我。”
“咱连老虎都能打了,以后成立一只打猎队,专门上黑山打值钱的猎物,那咱的日子不是发达了?”
年轻汉子在激动的畅想,秦锋一言不发的捏着手中的平安福,面色沉竣。每次外出打猎,柳柏都要为他忧心,整日让柳柏提心吊胆,他一想就心里难受。
柳柏在上次做过那个被猛虎生扑而死的梦之后,心里就一直揣揣不安。上次年前的大集上,秦锋去打醋的空档,一个戴着瓜皮帽的游方术士找上他:“近来若不想有血光之灾,可佩戴此平安福化凶为吉。”
柳柏自认并不迷信,但这次他不得不听,尤其知道秦锋去捉小老虎的时候,他心底某处越发不安。秦锋上山前,他特意将术士赠与的平安福放进秦锋怀里:“祈愿它能保你平安。”
秦锋将平安福放好,带着黑山村的年轻汉子走进黑山。他一进山,各种动物,飞禽走兽的声音他都能自动翻译成人言。只是动物的心声大都琐碎没什么意义,但是各种纷繁杂乱的声音之中,总有那么一两句和关键信息有关:“虎,那儿”“不去惹老虎。”
顺着动物的指引往前走,很快,在小松岗一座山岭的巨石之后,他发现一只正卧着晒太阳的母虎,在它旁边,小老虎欢腾的跳来扑去。
“我和高树田娃黑顺子负责对付母虎,你们寻找机会去捉小虎,记住留下小虎性命,用提前备好的笼子困住它。”
“明白。”七八个人同时回应。
“分散开,慢慢逼近,等我指示,大家一起上。”
柳柏将院门房门都落了锁,然后翻出钱箱,一枚铜板一枚铜板的清点。他劝不住秦锋,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秦锋受难,若是真抓活虎不成,他们就离开大麦乡,到一个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隐居。
秦锋低估了老虎作为万兽之王的智慧,在那只母虎身后,竟然还藏着一只母虎趁机偷袭。似乎是为了报仇,这两只母虎带着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决绝。他看了眼全都受伤的同伴,又看了眼自己鲜血淋漓的右边肩膀,心下哀叹一声,今天的情况复杂,事情棘手,恐怕不能善了了。
柳柏整整一天坐卧不宁,他吃不下东西,傍晚的时候见秦锋还没有踪影,正心焦间,忽然听见黑山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伴着这声哀嚎,他“呕”一声吐了起来。
“哥夫,你没事吧?”秦小满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他哥能打死两只老虎,活捉一只也不是问题。可是当他看见柳柏不断干呕,脸色惨白时,心里也跟着难受:“哥夫你别担心,我哥一定能平安回来。”
秦锋在天黑之前回来了。他左边肩膀的伤口可怖,隐约可见白骨。但右手提着一个笼子,里面是一只受伤的小老虎,比猫大不了多少。
柳柏等在山脚,看见这一幕,心里虽依然闷着发疼,但到底不是最坏的结果,他刚要松口气,目光略过秦锋,看到被左右两人搀着的田娃,目光一凝。
田娃左边的胳膊没了。
周围等着的乡亲也看见了。
秦锋和跟着一起去的年轻汉子面色都不好看,去时多意气昂扬现在就有多失意沮丧。
老虎捉住了,可他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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