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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昭忙道:“正要谢过表兄,家中一切都好吗?”
“一切都好,侯爷已经归家,就是腿上有些不好,不良于行。太子殿下已经命太医前去诊治,你放心吧。”庞文远道。
宋昭松了一口气。父亲腿上的伤是陈年旧疾,冬日最易发作。
眼看就要过年,大雪封路,大约也无法回南州了,只留阿宴一人在南州,她十分不放心。也不知南州的信到了没到,赫连信有没有拆开她那封刻意的家书。
宋昭灵机一动,问袁子昂,“殿前司不忙吗?袁兄怎么有空过来?”
“我来给太子殿下送一份文书,恰好遇见了小庞大人,求了殿下,便一同过来了。”
庞文远点点头,“阿宴你好生养着,放宽心,若有事,命人去秘阁通知我一声就行。”
“还有我,还有我!”袁子昂也跟着点头。
“那还真有一事,麻烦袁兄,”宋昭道:“那日休沐,我寄出去一封家书,不知封路递出去没有,袁兄若见到皇城司的赫连大人,烦请帮我问一声。”
“这有什么麻不麻烦的,一句话的事,包在我身上。”袁子昂痛苦地应了。
“什么事情,包在了袁卿身上?”
话落,就见萧钺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第70章回家想同侯爷商议结亲一事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辘辘车轮碾过青石板,一辆乌篷马车缓缓驶出宫门。
北风呼啸而过,车帘沉沉低垂,隔绝了外头凛冽的寒气。厢内炭火灼灼,映得四壁微红,一方红泥小炉上茶汤滚沸,袅袅白雾裹着茶香弥漫开来,暖意融融。
锦缎软毯铺了满座,宋昭裹着雪白的狐裘,整个人几乎陷进萧钺的怀里。
一个时辰前,萧钺突然出现在凤来阁,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好在袁子昂机灵,只说托他询问驿站家书的事,没提赫连信,算是搪塞过去了吧?
“我们这是去哪儿?”宋昭问。
萧钺将她往怀里又拢了拢,脸蹭着她额间的碎发轻声说:“回家!”
回家?大约是回太子府吧?
萧钺现在这般对她,就像之前在芙蓉巷她对九鸣那般:“你听话呢,我就养着你。若不听话,等我玩腻了,还将你扔进画舫上。”
萧钺让她做金丝雀,那她也只能做个“乖巧”的金丝雀,等萧钺登基了,等他腻烦了,她就能飞走了……
或者,可以借助别人之手,打开笼门,逃出生天。
在此之前,她要扮演好“乖巧”的金丝雀。
宋昭垂眸,不再多问,听着街市两旁的喧嚣声,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马车停下,索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主子,忠勇侯府到了。”
宋昭猛地睁开了眼睛,她一把掀开狐裘就要直起身,却忘了身侧的萧钺——“砰!”她的额头结结实实撞上他的下颌,两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当心。”萧钺按住泛红的下巴,话音未落,宋昭已掀开车帘。
暮色四合,忠勇侯府的匾额被檐下灯笼映得熠熠生辉,那对镇宅的青石狮子在光影间巍然肃立,昂首挺胸。
几个守门的家仆看到马车上的她,连忙迎上几步,“世子回来?快去禀报侯爷,世子回来了!”
她的
指尖死死绞着窗帘,细碎的颤抖止不住地泄露出来。
忽然,一双温热的大手覆上她的手背,不容抗拒地将帘子从她指间一寸寸抽离。绸缎滑过掌心的触感还未消散,车帘已然严丝合缝地掩上,最后一缕天光也被斩断。
侯府朱漆大门在视野里渐渐合拢,如同一声无声的叹息。宋昭猝然转身,眼底压着的怒意。
“殿下这是何意?”她嗓音发紧,突然提起衣摆直直跪在车板上,“咚”的一声闷响,惊得炭盆火星四溅,“臣女想见父亲一面,求殿下成全。”
萧钺喉结滚动,她膝盖砸地的声响仿佛碾在他心口。曾几何时,那个会拽着他衣袖耍赖的叶家七娘,如今连哀求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萧钺的指尖在袖中攥得发白,那句“我本就是带你回家的”在唇齿间辗转了千百回,最终化作一声冷硬的:“一个时辰,只准一个时辰!”
话音未落他就后悔了。
宋昭却已端正地行了个全礼,鸦羽般的睫毛垂着,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片阴影。
“微臣,谢殿下恩典。”
她起身撩开帘子,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朝侯府走去。
萧钺盯着她背影,寒风卷着碎雪灌进车厢,他这才惊觉掌心被指甲掐出了四道月牙形的血痕。
“索图,去侯府禀报一声!”
……
书房内,烛火摇曳,将四人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萧钺端坐上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青瓷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深邃的眉眼。
忠勇侯宋元琅端坐左下首,虽面带病容却仍挺直脊背;右侧的宋继明不时偷觑萧钺神色,手指在膝上不安地敲打。
唯有紧挨忠勇侯的宋昭浑然不觉,正倾身为他拢紧膝上的毛毯,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碎什么:“父亲腿疾可好些了?夜里还总疼醒么?”
“老毛病了,不碍事。”宋元琅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眼角皱纹里漾着温和的笑意,“你在殿下跟前当差,尽心便是。府里的事自有你四叔照应,不必时时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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