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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说着说着又打起来,从店内到屋外,乒乒乓乓,布絮乱飞。
其黑话有些多,有鱼凝神听了一段听不明白,转头给方恕生送了波迟来的慰问:“你感觉怎么样?”
方恕生再次费力扒下他的手,大口大口地呼吸道:“很好,只是我暂时还不想体验窒息死亡。”
根本没有捂住他鼻孔的有鱼:“……”
“我是说你的伤。”他说着去看对方后颈——那一块T恤布料连带着皮脂都被撕掉了,血肉模糊,但如今皮肤层光洁如新,只剩周围蓝T上留着成片血迹。
“事实上它好得飞快,”方恕生也反手摸了摸那里,他的外套惨烈阵亡,目前披了块红布挡风,造型混搭而奇异,“我被穗穗……是叫穗穗吧,我撒癔症被她扇巴掌醒过来的时候,这里就好了。”
“……”有鱼感到很奇怪,“你不疼么?”
方恕生的脸瞬间皱成一团:“疼啊,疼得要死。”
有鱼压低声音说:“可是江诵说,剧痛状态下也是可以醒过来的。”
方恕生停顿犹豫过几秒,说:“鱼仔,其实我感觉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就比如之前,有些话并不是我想说的,有些事也不是我想做的。”
有鱼满脸问号,但小幅度远离了他,并彻底杜绝肢体接触,明目张胆拿枪口对着他:“你是不是身上的蛾子没除干净?”
“唉呀,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是我感觉‘自我非我’。”方恕生有些着急,原地转了个圈,“我当时来到这里之后,的确到处逛了逛,但大方向一直没有变。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就像飞蛾在夜间的趋光性,那像一种无形的牵引,我感觉自己是有目的地穿过各个小巷,来到白事铺后门,站在榕树下开始发呆——或许不是发呆,但是我对这一段记忆很模糊——直到我见到你。”
“……”有鱼试图理解,有些难以理解,遂强行理解,“所以你当时不让我和你躺进同一副棺材,也是因为这个?你觉得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和行为?”
方恕生点头。
他表情太过惶恐,有鱼舔过嘴唇,绞尽脑汁安慰道:“江诵说这里是梦,那谁说可以当作梦来理解,所以……或许只是因为……此地和梦境一样是不存在逻辑的。你之前做梦,也出现过场景转换完全没有规律的情况吧?”
方恕生摇头:“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那谁用狐狸精形容完之后,我就在想,既然无法确定身边人的真伪,”方恕生继续发挥写手的想象力,“那么要怎么确定自己的真伪呢?”
有鱼根本没想过这一层,现下被他这么一提,心里居然有些发凉,木着脸机械重复道:“什么叫‘自己的真伪’?”
方恕生回忆着刚才看见的画面:“死亡或剧痛状态下可以醒来,醒来后这具躯壳消失,所以我们的意识从一开始就在壳子里。”
“……”有鱼按着眉心,“真稀罕,现世也在壳子里,焚化炉不过烧器皿的工具。”
“不不不,是导入,或者继承,再或者伪造记忆及经历。你平时看科幻作品吗?”方恕生激动下脸颊生红,语速开始变快,“放在鬼故事里,就是狐狸精压根忘了自己是狐狸精,只在特定情况下短暂清醒。”
有鱼指指他脑袋上方,否认道:“这一切是可以解释的——起码出去之后江诵可以解释——你之前的行为或许只是被开局跟宠加上蛾子给控制了,就像自然界里尚未完成的种族寄生一样。”
“那么问题也在于此啊,”方恕生辩驳道,“你怎么确定现在没有被寄生呢,蛾子能改变身体色令人肉眼难见,万一有其他看不见的东西呢。”
“打住太太!”有鱼深觉再想下去人要提前疯,“联会的人说过,在这里待得越久越容易迷失。有没有一种可能,迷失的渠道之一就是认为自己是狐狸精。”
精神污染,不外如是。
方恕生沉默几秒,才说:“那你怎么解释,那本子上有你的名字?你是送尸入棺的人,还保有一部分所谓的此地记忆,你明明渡过桥,却还能回来?”
有鱼依旧没法解释,旋即捂住了额头:“……”
“谁?!”穗穗却是撑过展台跳过来,唐横唰地落在两人之间,语气森寒,“谁渡过桥?”
被紧跟着跳进来的秋旻一骨棒敲开。
方恕生闭了嘴。
有鱼从指缝间瞟他一眼,福至心灵,随口扯谎说:“他说他有一个想法,外乡人被猪油蒙了心要找桥,那么本地人应该知道桥的位置。”
“本地人的确知道。”穗穗语出惊人,“但它们无法交流,更不会帮你找。”
有鱼放下手,思绪豁然开朗:“我们可以装作本地人。把自己伪装成狐狸精,就能找到洞窟咯。”
“剑走偏锋未尝不可。”穗穗收刀疑惑,“可是狐狸精是什么情况?哪里有狐狸精?”
方恕生皱眉:“你要去?”
有鱼叹气:“你能来?”
“我的意思是,让这位……”方恕生挡嘴小声说,“穗穗比较好,按照常规发展,她应该是联会里比较能打的大佬。”
“话是这么说没错,”有鱼收好枪,同样挡嘴小声说,“可你觉得他俩能合作么?”
穗穗又在擦刀,秋旻又在缠棒子。
可惜那骨头表面全是裂痕,已经发展到一碰就碎的地步,他盯着那玩意儿,正在生闷气。
方恕生行动迅速,大抵是在这里受够了,边后遗症似地摸胳膊摸脖颈,边回头挑衣服:“这里正好有嫁衣诶,你试一下?”
有鱼木着脸,还没说话。
“我不穿。”穗穗垂眼吹过刀锋,“我可以背你。”
“哪里有稻草?”有鱼试图挣扎。
“穿嫁衣吧,稻草不吉利,”秋旻一把扼杀了他的挣扎,“那是裹尸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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