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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五脏六肺终于被掏空时,血管里涌动的血液,是凉冰冰的,没有温度的麻醉剂。
在四肢百骸里,麻木无处不在的钝痛,隔绝神经的感触,反应,以便机体存活。
这时,人没有眼泪,没有情绪,在极度的崩溃和极度的仇恨之间,抽空灵魂,淡漠成一具行尸走肉。
宁攸全程被王姨搀扶着。
她知道季父还是留下了她。
只是她原本的房间,被季文菲养了宠物。
季父将一楼最东的客房分给她,毗邻保姆间,佣人值班,人来人往,季靳言无法再忽然闯入她的房间。
宁攸裹着被子,缓了很久,才渐渐感觉脸上凉意,抬手一摸,指尖上水迹像上等解除麻醉的药剂,她开始感受窒息的抽痛,来自骨缝深处,驱散浑浑噩噩。
王姨进来给她送宵夜,扒拉开被子,手心试她额头温度,擦干她的脸,又往下扯她裤子。
宁攸一把保卫住,“王姨,我哭了,但没尿裤子。”
王姨手顿了下,继续扒,“那也得看看。”
话罢,两人都怔住。
王姨朴实无华,嘴上从来不占人便宜,但有时候,词句之妙就在于直发肺腑,却阳错阴差,风马牛大乱对。
“我是想看看——”王姨手松开,“你有没有出血。”
宁攸下午从书房出来那会儿,无声又哀寂,脸色惊了所有人一跳,季靳言态度坚定如铁,也不了了之。
王姨更是心如蚁噬,回季家这番险象环生,她活了大半生,都觉得惊心动魄。
宁攸还是个小姑娘,又怀着孕,这么大的精神刺激对孕妇是致命的。
宁攸条件反射看向门,见反锁的严实,才松口气。
这口气彻底将她从似是而非的世界颠倒出来,她感受到无法描述的难受,在身体上剧烈地喷呛出,像血肉筋皮翻出来,重塑一遍。
当所有地方都麻涩刺痛,小腹的知觉,反倒成了无法感知,无法区分,不知道是空荡,还是正在痛。
宁攸顾不上王姨在场,褪下裤子。
中间部位,凝固的红色,一抹,指甲盖大小。
宁攸心脏骤然紧缩,一时间方寸大乱,恐惧致使她六神无主,只会望着王姨,“我——王姨——我。”她声线抖的失控,细细崩乱的哭腔,“我流血了。”
王姨早有预感,跟她一样慌,却比她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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