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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也赶不走。
“有一天,他对我说他想学游泳。我本来不想教他,又怕他偷偷摸摸跟其他孩子去水库,你知道他这个人犟得要命,我就教了。我总在想,我要是没教他,或者我不耐烦揍他几顿,他说不定长记性就不敢碰水了。”
说到这,贺岩沉默地仰起头,露出喉结,像喝酒般,将瓶中的可乐都喝了。
这些话,他也没有对其他人提过,连吴越江都不知道,因为世上没有如果,“如果”不是好事,像一
根针钻进人的心里,想一次就会钻心疼一次。
闻雪渐渐收敛眼中的笑意,她偏过头,泪光盈盈,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他简单平淡地说起这件事,她也只能静静地听着。
正如她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她,没事的,你没看到消息,你没阻止他,那不是你的错。
贺岩也不需要。
说出来就好了。
“还玩不玩?”他将空了的玻璃瓶放在一边,笑着问她。
她用力点头,“玩。”
“来。”他起身,担心她是新手,会控制不好滑到,他伸出手臂到她面前,她扶着,借助他的臂力起来。
闻雪越来越适应溜冰,到后来,贺岩放手让她自己滑,他站在原地,每当她顺利轻盈地滑了一圈过来,他就伸出手示意她击掌,起初她不敢,慢慢地,她更会掌握平衡,壮着胆子跟他击掌。
“厉害。”
他语气不带起伏地夸她,很没诚意。
她不计较,“谢谢。”
贺岩眉梢微扬,脸上浮现笑意。
从溜冰场出来时,夜色已深,他们都已经重新整理好糟糕的心情,贺岩开车送闻雪回家。她家在巷子里,车开进去稍不注意就被刮到,这要是那辆破吉普无所谓,偏偏这是借来的车,他干脆把车停在外面,送她进来。
尽管只有几百米远,他也要送她到楼下,亲眼看到她进家门才放心。
昏黄的路灯拉长了他们的影子,闻雪垂眸看着,忍不住笑了笑,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总有种时空错位的错觉,想起十六七岁时贺恒也是这般,白天夜晚接送她。
世事无常,世事玄妙,现在她二十岁了,送她回家的人从贺恒变成了贺岩。
“笑什么?”他偏头瞥她一眼。
“没……”或许今天是清明节,她想,他们都可以放肆去思念,她语气轻快地回忆,“以前,校外有几个混混总烦我,喜欢跟着我,他知道后很生气,跟人打架,鼻骨都差点断了,后来他每天放学都送我回家,就像现在这样。”
这个习惯延续了很久,从十七岁到二十岁,风雨无阻。
贺岩微愣,经她提醒,他记起的确是有这么一桩事,如果他没记错,最后烂摊子还是他收拾的。
那时他在外地赚钱跑车,接到朋友打来的电话时他还以为是愚人节,朋友拿他开涮。
他弟弟斗殴,还是一挑四?
怎么可能,他弟弟品行端正,街坊邻居同学老师谁不夸他是好孩子,年年拿三好学生,成绩就没掉出过前三,说他跟人发生口角有可能,跟人打架斗殴?开什么玩笑。
结果,他笑不出来了,事实证明,这事是真的。
他气得都想让这小子去医院检查下脑子有没有进水,骂是痛快骂了,后来也是他找朋友出面摆平了那几个找事的混混。
他还记得贺恒在电话里冲他喊:“他们就是一群流氓,人渣,知道闻雪家里只有她跟奶奶就肆无忌惮,欺负她、调戏她的人该不该死?她不想让她奶奶担心,她奶奶身体不好,自己一个人揣着把美工刀,他们该不该死?!”
…
“我到啦。”
闻雪在楼道前站定,抬手指指三楼的某个窗户,笑逐颜开,“我好朋友带了夜宵找我,她现在就在我家,你看,灯都是亮的。”
说完后,见贺岩没有反应,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她笑笑,“贺岩,贺岩!”
贺岩看向她,皱眉道:“什么?”
“我到了,上去了。”她想了想,提醒他,“你也记得吃饭。”
“嗯。”
闻雪微笑和他挥手道别,步履轻盈地走进楼道,等她再出现时,她站在家里的阳台上,冲他喊:“到了,你快回去吧。”
贺岩抬头看着,她身旁还有个短头发的女生。
应该就是她说的最好的朋友,那个叫杨思逸的女生。
他心下稍安,点了下头,面色沉沉地转身往巷子外走去,路灯笼罩,照在他的脸上,神色不明。
这一片是海城的老城区,都是本地人,窄巷居多,比新城区热闹也乱,贺岩心里压抑着一股无名火,从昨天就有,不,准确地说,从很早前就有了,这么多年的历练,令他看起来比从前平和,但骨子里冷硬暴躁的性格很难被改变。
他漫无目的开车转着。
没有她在车上,他无需遮掩脸上真实的情绪。
忽然,他经意地瞥见台球室网吧门口汇聚着几个有些眼熟的混混青年,眯了眯眼睛,降下车窗,仔细辨认,面无波澜半晌,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还挺巧。
另一边,杨思逸和闻雪在厨房边切水果边聊天,她往嘴里塞了草莓,甜滋滋的,又从沥水篮里捞了个递到闻雪嘴边,“啊,张嘴。”
闻雪都吃饱了,无可奈何地张开嘴,乖乖吃了这颗爱心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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