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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无咎已忍了很久,此刻终于忍不住了,道:“我叫柳无咎。”
“啊!”黑衣人恍然大悟,“你是跟你母亲姓的?”
他似乎又明白了,不禁道:“青冥剑主果然很爱他的妻子。”
柳无咎几乎已有点生气,道:“我不姓贺,我姓柳,也不是因为我的母亲姓柳——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我只有他。”
黑衣人有点诧异:“你不是青冥剑主的儿子?”
柳无咎道:“决不是!”
“那么你一定是他的弟子”黑衣人道,“你虽然不是他的儿子,可是他似乎很喜欢你,也很器重你。”
柳无咎目光一动,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贺青冥很喜欢他、器重他。
贺青冥已把一身功法都传给了他,无论贺青冥去到哪里,柳无咎都在他身旁跟着他。
从小到大,无论他想要什么,想学什么,贺青冥也都会满足他。
贺青冥也一直很照顾他,柳无咎虽然没有父亲,可是他也知道,贺青冥对他,比世上大多数父亲对孩子都更好,更温柔。
但贺青冥这么对他,是因为什么呢?
若说贺青冥是要他当他的剑,那恐怕也已经是不世出的名剑。
柳无咎心中忽然涌出一阵痛楚。
贺青冥已经对他很好,可是他仍不满足。
或许就是因为贺青冥对他很好,他才不知满足。
他本不是一个不知满足的人,他这一生,也只有一次贪心。
黑衣人道:“你仍然要走?”
柳无咎道:“是!”
黑衣人目光一动,道:“好。”
他道:“我叫夔龙。”
柳无咎目光闪动,夔龙在九怪之中排行第三,仅次于公孙相柳和眼镜王蛇竺可卿。
夔龙道:“你若能胜我一招,我就放你走!”
柳无咎目光一闪,道:“好!”
夔龙的枪,竟和此前所有人的招式全然不同。
一杆普通的长枪在他手里,竟好像活了过来,好像一条游动的苍龙。
这条苍龙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去,只有当它靠近的时候,才会感受到一点轻微的龙息。
夔龙还是那样沉稳,甚至有些静默,但他每出一招,都那么奇异,那么特别。
柳无咎跟贺青冥了解过很多武学路数,但他从未见过夔龙这样奇特的招式。
他曾经听贺青冥说过,夔龙与其他大荒九怪不同,他原本出身于西域,这或许就是他和中原武林所有招式路数都不同的原因。
柳无咎咬着牙,他几乎已渗出冷汗。
夔龙的枪已将他锁死,他几乎已不能出剑,只能不断躲避!
夔龙好像能未卜先知一样,柳无咎的剑还没有使出,他便已知道柳无咎出招的方向。
好在柳无咎的轻功很好,好在夔龙的轻功并不太好,所以他到底还是能避一避的。
夔龙道:“你的剑太直,也太快。”
快,当然不是缺点,但如果一个人的剑本已很直,又很快,那么他便很难变化,尤其是遇上比自己更加厉害的对手,这一点漏洞就会被无限放大。
一味求快、求狠,却不懂得圆融通变,的确是年轻人会犯的错误。
这样的错误,本也没有什么,只是很多年轻人已经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很多年轻人只错了一次,便要搭上一条命。
柳无咎目光一闪,从前贺青冥教他练剑的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
柳无咎的剑,和他的人一样一往无前,他跟人对决的时候,往往只会攻击,却不懂得防御,也不会撤招。
所以他只有躲避,短短二十招之内,柳无咎已起码变化了三种轻功身法,因为夔龙也很聪明,若他一直只用一种轻功,夔龙难免不会发现他的武功路数。
但柳无咎不能一直躲,他也并不是一个喜欢躲避的人。
人生中的许多事情,也都总是要面对,总是要解决。
柳无咎悄然一跃,退后了十步。
他已又回到了走廊里。
虽然走廊很暗,可是也较为狭窄,这样狭窄的走廊,是不利于夔龙枪这样的长兵器打斗的。
柳无咎知道他和夔龙武功尚有一段距离,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为自己创造机会,天时、人和已失,他绝不能再失去地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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