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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说着就将碗放在了桌上,拿着一双红筷子看着我。
&esp;&esp;就是一碗素面,我们这地儿娶妻嫁女都会做。
&esp;&esp;我确实饿了一日,不一时便将一碗面吃完了。
&esp;&esp;他也不说话,就坐在床沿儿上看着我。
&esp;&esp;眼里的光明明灭灭。
&esp;&esp;「还要吗?」
&esp;&esp;「吃饱了。」
&esp;&esp;「你先换衣裳,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来。」
&esp;&esp;他又端着空碗出去了。
&esp;&esp;我五岁就跟着爹娘下地干活了,嫁给许老三以后除了下地,喂猪养鸡,做饭刷碗,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儿,我甚至从没有上桌吃过一顿饭,也没安安稳稳吃过一碗热饭。
&esp;&esp;不想再嫁,宋全竟亲自端了一碗饭叫我吃,他还要给我打一盆热水来叫我洗漱。
&esp;&esp;呵!
&esp;&esp;莫不是老天爷看我过去几年过得窝囊,或是我许的愿望他听见了吗?所以实在不忍才又给了我这样好的一个人吗?
&esp;&esp;这样一个人,女人走了好几年都不曾再娶,又是为的什么?
&esp;&esp;我心里有许多事儿,可今日是洞房花烛夜,不容我再想。
&esp;&esp;我的陪嫁也只两个红漆木箱,一箱是我的衣服,一箱装着两床被子。
&esp;&esp;我打开木箱取出两套细棉里衣,将我的一套迅速换上,将宋全的抚平整了放在床上。
&esp;&esp;我们这样的人家是不舍得买细棉布去做里衣的,日子难过,有时吃饱肚子都难,谁家人睡觉还穿衣服?
&esp;&esp;被子一盖,倒头就睡,哪来那许多讲究?
&esp;&esp;我也曾是这般想。
&esp;&esp;许老三一直拿这事儿讽我,说县城花楼的姑娘都不这样赤裸地躺着,后来我便用旧衣改成里衣来穿。
&esp;&esp;或是习惯了,或虽只是一件单薄的衣服,却给了我尊严吧!
&esp;&esp;我娘这次大方,做主让我扯布,我便扯了细棉布,给宋全缝了一身里衣。
&esp;&esp;「你真正是个不会过日子的,这样的细棉布不耐穿,做袄子里衬也不划算……」
&esp;&esp;我娘见我扯布,唠唠叨叨说了一堆。
&esp;&esp;后来我缝里衣也没叫她瞧。
&esp;&esp;她若是见了我用细棉布缝里衣,怕是立时会晕过去。
&esp;&esp;半两银子一匹的细棉布,我竟然敢用来做里衣?
&esp;&esp;宋全端着一盆热水回来,见我端坐在床沿上痴痴看着床上的里衣发呆便走了过来。
&esp;&esp;他伸手摸了摸炕上的里衣,又转头看看我,忽就笑了。
&esp;&esp;因离得近,我才看清他耳根子竟然是红的。
&esp;&esp;「我手粗,怕弄坏了,待我洗漱完了便换上。」
&esp;&esp;他又转身匆匆出去了,留下我一个,待我反应过来时,脸立时红透了。
&esp;&esp;他想什么呢?
&esp;&esp;
&esp;&esp;这夜过得兵荒马乱。
&esp;&esp;我和宋全都是过来人,他该是许久没人了。
&esp;&esp;折腾了整整一夜,天蒙蒙亮时才让我闭眼。
&esp;&esp;我人乏得厉害,可脑子清醒极了。
&esp;&esp;脸颊还贴在男人坚硬火热的胸膛上,男人的呼吸还粗重。
&esp;&esp;他很温柔,一种和他的急切不大相符的温柔。
&esp;&esp;村里人粗俗,女人们聚在一起说闲话也没个忌讳。
&esp;&esp;偶说起床笫之事,有些夫妻相得,说此事是人间美事。
&esp;&esp;我总不懂,许老三碰我,也只是为了传宗接代,过了两年我怀不上,便再也不碰了。
&esp;&esp;直到今夜我终是懂了床笫之事为何是人间美事了。
&esp;&esp;原真正的男人真的是胸怀宽广,肌理分明的。
&esp;&esp;他身上散发的热气让我忍不住脸红心跳,他温柔的询问让我柔情似水。
&esp;&esp;原来我也可以是个很温柔多情的女人,我竟是到了这日才知晓。
&esp;&esp;睁眼时真正是日上三竿了,虽是秋日,可日头还有些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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