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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娃,你莫怕。你老老实实,将你知道的尽数告诉孤,等孤抓到了要抓的人,放你回去,也不是不行。”
他变得和颜悦色,语气听去,好似是在哄娃娃。
昨天那样声之后,在无人时,李霓裳又试,现声真不再似从前那样做不到了。只是大约由于多年不再开口说话的缘故,颇为吃力,嗓音也含糊而细弱,她很不习惯。
或是要再多说些话,才能慢慢完全恢复。
她也不清楚,当时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可以突然迸出那样惊动全场的声音。
对于自己莫名恢复说话能力的这件事,原本自然也算是一件好事,只是这些天,在她的身上,实在是生了太多的变故,相比之下,此事于她,也就没有任何值得高兴的地方了。
何况是此刻如此的情景,她更不愿意开口。
那天王又等了她片刻,道:“你与裴家子一起。此刀是他给你的?”
李霓裳还在迟疑,天王耐心大约耗尽,突然变脸,手掌重重拍了一下案面。
“小女娃!你要是不说,我立刻命人将你投进犬房!”
李霓裳见他神情焦急而烦躁,目光凶恶,看去极是可怖,不由感到心惊,想到已被他自己猜了出来,顿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天王眯了眯眼:“他是哪里来的?”
李霓裳走到他的近旁,跪坐在案侧,执笔应说此事自己不知,只是昨日分开之前,他留给她防身而已。
天王盯她半晌,见她神色坦然,看去不像是在撒谎,默然了片刻后,拿起匕。
烛火洞洞,李霓裳看见他用指腹轻轻抚摩过匕柄,看去,似是想感受这匕柄上残留的什么东西似的,模样显得十分怪异。
李霓裳不明所以,缩在一旁,不敢出半点杂声,唯恐惊扰。
她不是没见过喜怒无常的人。譬如裴家的那位郎君,仿佛也是如此。但不同的是,裴家的那位郎君再如何翻脸,也不会令她感到害怕。
眼前的这个天王,却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大气也不敢透一口,偷见那天王一直看着匕,凶恶面貌不见,似深深地陷入某种思绪,或是对旧事的回忆,神情渐渐似喜似悲。
半晌,只听他喃喃地道:“……我一直以为你也不要了的……原来在我不知之时,你又拿回去了,我就知道,你怎会绝情如斯……”
眼角,竟似隐隐有泪光浮现。
李霓裳一头雾水,只觉这匕对他似乎意义非凡,且那个“你”,直觉应当是个女子。
她更是被所见的一幕给惊呆了,愈不敢声,拼命低头。
这个天王,或是将她视作无知的“小女娃”,眼里根本没她的存在。
她此刻却恨不得脚下生出道裂缝,叫她躲进去才好,害怕等他醒神,现被自己看见不该看的,听了不该听的,又会迁怒于她。
万幸,总算没有生这样的事。
片刻后,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小女娃,抬起头来。”
李霓裳依言抬头,见天王似已从回忆里出来了,看去神情已是如常,望着自己,缓声问:“你便是李家的公主吧?”
他顿了一下。
“你嫁去河东裴家,可去过裴家那位姑母的墓地?”
或是天王方才想到过什么充满感情的往事,此刻连带着看李霓裳,都叫她感到他的眼里,似还余了些温情。
李霓裳摇头。
裴二确实没有带她去过,她没有撒谎。
天王目露失望之色,未再逼问什么,只继续握着掌中的匕,人一动不动。
李霓裳摇完头后,忽然,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当日她在裴家旧宅误闯了女子住处的一幕。
她登时生出一种联想。
难道那个住处,便是裴世瑜姑母生前的闺阁?
而眼前的这个天王……
她觉自己的联想太过匪夷所思,甚至,是对已逝之人的一种冒犯。
但是倘若不是,为何眼前这个天王如此问?
她正在为自己的这个猜想感到惶恐不安之时,突然,只听一道响亮的满含怒气的拍物之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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