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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栓一落,窗户吱嘎一声,打开了一条缝。撂下狠话本来准备离开的柳青文听到声音,回头看到窗户开了,也觉得周身有点凉。方才他明明推了后发现推不开,又想着耽误了这么久一无所获,才气恼之下让随从滚的。这窗户不好开,今儿已经熬了这么晚,柳青文不想无功而返,回头母亲肯定又要唠叨,他一咬牙,推开窗户跳了进来。进门后,他就往床上的被子扑了过去。秦秋婉利索地关上窗户,屋中更黑,她扯过边上衣衫把他的头罩住,手中匕首狠狠往他腰上扎去。柳青文只扑到了一团柔软的被子,心下大惊,正想找人呢,一团黑布从天而降,然后,腰间一痛,与此同时,耳边想起女子尖利的喊声:“来人啊,有贼啊!”院子里各处纷纷亮了起来,睡在脚踏板上的丫鬟最先醒来,睁眼就看到黑暗中自家主子吓得退到角落,口中大喊有贼。丫鬟急忙吹亮了烛火,看到男人,她面色煞白,外头已经有人“砰砰砰”敲门。她下意识看向自己主子。秦秋婉示意她开门。门一开,涌进来一大群人,看到床上的情形,众人先是一惊,待看清楚那个腰腹间染了大片血迹的人竟然是自家主子后,就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忙乱。府中嫡出公子受伤,各处院落纷纷亮起烛火,前后不过一刻钟,许多主子都赶到了。来得最快的是侯夫人,她本就心里有事睡得晚,思前想后觉得此事应该不会有纰漏,刚刚才闭上眼睛就被吵醒。听说儿子受伤,侯夫人慌乱之下,裹了衣衫就奔过来。看到侧躺着已经流了许多血染红了衣衫的儿子,烛火下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侯夫人眼睛瞪得血红:“在自己府中,怎会受伤?刺客呢?”来的一路上,她心里就有所猜测。应该是事情不顺,儿子被周月茹那个女人反制,所以,她进门前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先发制人就对了!秦秋婉气笑了:“侯夫人,三更半夜有人从我窗户翻进来,彼时我只以为是坏人,下手便狠了些……等到丫鬟点亮烛火,才发现是三公子。这走错门,也不至于翻窗进啊!”言下之意,暗指柳青文故意翻窗进来。侯夫人做梦也没想到,这对外柔顺端方周家女居然会随身带着匕首,且还能扎着儿子,满心担忧下,她沉着脸:“你意思是我儿子想占你便宜?”她冷笑道:“且不说你本就是他妻子,他进来理所应当。说句难听的,我儿出身好,长相好,才气上佳,是城中有名的翩翩公子,只要他想,多的是女人想要伺候!”秦秋婉挥挥手:“无论你怎么说,总之,他半夜扒我窗户想要欺辱于我是事实,此事等我哥哥到了后,我会跟他禀明。”她伸手一指:“夜深露重,我要睡了,还请各位请回。”来的人里不止有侯夫人,还有高氏和贺纤纤,此时她们站在不远处,面色也不太好。听到她赶人,侯夫人蹙眉,提醒道:“这里是侯府。一草一木都属于柳家,轮不到你来赶人!”“那我走,行了吧?”秦秋婉转身吩咐丫鬟:“收拾好我的嫁妆,我们这就离开。三更半夜有男人跑进房的院子,就是留我,再盛情我也不敢住了。”侯夫人:“……”她也没想赶人啊。若周月茹三更半夜搬出侯府,且不说此事传出去丢不丢人。若她真的离开,侯府与周家就更难和解。此时,侯夫人心里已经后悔,恨不能回去打醒当初定下周家姑娘的自己。这哪儿柔顺了?分明抓着痛处不放,得理不饶人。她放缓了语气:“月茹,这深夜里,你一个女子能去哪儿?”丫鬟已经在收拾东西,秦秋婉淡淡道:“多谢侯夫人关怀。外面酒楼多的是。再说,我嫁妆多,等他们收拾好,天也亮了。到时候启程回周家都成,何处不能去?”侯夫人听她连这些都想到了,心下更急:“你要走,也等你们周家的人来说清楚。万一你出了事,我拿什么跟你爹娘交代?”“不需要交代。”秦秋婉语气冷淡无比:“你若怕我出事牵连你,我可写下一封信帮你自证!”总之,非走不可。侯夫人着急劝人,暂时想不到别处。而围观的高氏和贺纤纤,包括兰娆和胡心慧面色都一言难尽。明明是周月茹这个女人伤了人,侯夫人不止没能找她算账,反而还要想尽办法留下她,怪罪她的事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到了这一刻,胡心慧还真有了点想要换主母的心思。事到如今,周月茹唯一的可取之处,大概就是没为难她们,只是一门心思为难侯府。可凭她这一步步的算计,伤了人还能平安脱身,如果她真开始算计她们,她们哪儿能讨着好?那边大夫赶了过来,帮着包扎伤处,又配了伤药,侯夫人忙着劝秦秋婉,又担忧儿子伤势,急忙问:“大夫,我儿如何了?”其实,她早就问过身边懂医的医女,得知儿子看似流了许多血,其实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大夫点头又摇头:“于性命无忧。”侯夫人松了口气,大夫欲言又止,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道:“那地方是肾脏,肾主精,以后兴许于子嗣有碍。”侯夫人:“……”那边痛得恨不能昏过去的柳青文听到这话,瞪大了眼,再三确认大夫没开玩笑后,白眼一翻,成功晕了过去。第二个原配10侯夫人也险些晕厥。她扶着头,满脸苍白:“能治好吗?”大夫面露为难:“夫人还是另请高明。”侯夫人踉跄着后退一步。侯府有权有势,大夫帮着治好了嫡出公子,既能扬名还能赚银子,但凡还有点可能,大夫都不会这么干脆放弃。换句话说,儿子的伤……治不好了。她满心惊惶,头上钗环摇得叮铃作响,颤声道:“赶紧拿侯爷的牌子去请太医!”听到大夫的话,高氏一脸惊诧,很快低下头。贺纤纤满脸不可置信,看了一眼高氏,也别开了脸。倒是边上的胡心慧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扑到柳青文面前,号啕大哭。而兰娆则有些茫然,胡心慧哭声惊醒了她,她急忙也奔过去跟着压抑的哭。两人哭声不同,却都悲痛无比。落在侯夫人耳中,不觉她们对儿子情深义重,反而满心烦乱:“嚎什么?受伤了就治,这么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治不好了!”只一瞬间,侯夫人就已经想到,此事不可传出,否则,儿子的脸面往哪里搁?又如何与那些同窗来往?以后还要科举入仕,同僚又会怎么看他?她眼神凌厉地从屋中所有人脸上扫过,沉声道:“你们给我记住,三公子只是不小心受伤,养几日就好。”她缓缓站直身子:“若是我在外头听到别的传言,非得拔了那些人的舌头。不想害了自己和亲人,你们就给我闭紧嘴!”下人们急忙应是。侯爷也到了,只因这是儿媳的屋子他不方便进来,负手站在院子里,得知儿子的伤势后,板着脸让人去请太医。屋子内外气氛一片凝滞,落针可闻。唯一的动静,就是周月茹的陪嫁丫鬟们正在收拾她的嫁妆。侯夫人白日就已经和她撕破了脸,现在得知儿子竟然伤得这样严重,对她愈发恼怒,若不是顾及她周家女的身份,侯夫人已经让人收拾她了。不能动手,嘴上也不饶人:“周月茹,你伤了我儿,竟然想就这么离开?”秦秋婉正抱臂看着丫鬟收拾东西,闻言头也不回:“他若没有半夜摸进门,我也不会伤他。再说,黑灯瞎火我只看见有个男人,谁知道堂堂神仙公子也会做贼?”砍他一刀完全是他活该!她话虽没说完,可侯夫人已然听出来了她的未尽之意,恨声提醒:“你们是夫妻,他半夜进你房门有何不可?”秦秋婉寸步不让,也提醒道:“可我也说过,你们侯府欺瞒在前,毫无结亲诚意,我们还没圆房,婚事作罢!”她眼神比侯夫人更凌厉:“柳青文半夜摸进我房门,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他这是想与我有夫妻之实,让这门婚事板上钉钉?”这话说中了侯夫人的心思,她别开脸:“青文已然晕厥,谁也不知道他的目的。不过,他向来豁达,大丈夫何患无妻,你既不愿意,他该不会勉强。会进你的屋子,应该是走错了门。”秦秋婉冷笑:“你这些都是猜测。就算如你所说,他是走错了门,那也应该是“走”,而不是翻窗!堂堂侯府如此算计我一个女子,实在让人不耻。”侯爷忍不住了,站到门口:“此事内情如何,得等青文醒了才知。你再要走,也该我与你们周家说清楚之后再离开。”秦秋婉一脸漠然:“以你们侯府的无赖,万一有人给我下毒怎么办?”侯爷:“……”侯夫人板起脸:“总之,你害我儿受伤如此严重,别想离开。”秦秋婉压根不搭理,那边丫鬟没听见她吩咐,继续收拾嫁妆。半个时辰后,太医到了。仔细查看过柳青文伤势后,叹息着摇头:“三公子这……兴许不会有子嗣了。”侯夫人心里早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真正听到太医回答,她还是接受不了,扶着边上婆子才勉强站稳,满脸苍白:“就连大人你,也没法子救他吗?”太医摇头,看过方才大夫开的方子,颔首道:“这药对症,先照方喝。”太医来了又走,前后不过一刻钟,侯府上下却如丧考批。侯夫人恶狠狠瞪着秦秋婉:“这事儿没完!”秦秋婉一脸歉然:“当时我只想制住歹人,我也不知道下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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