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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文明从不在她面前说她父母一句坏话,但她不是真傻,她记得自己那年生病的时候,除了文明和舒家人,没有人愿意她继续治,她记得她养病期间喝的每一口粥每一勺汤都是舒家人熬的,也记得这么多年他们像别人家的闺女女婿一样拎着礼物上门,父母是什么脸色。
所以,当文明提议给买点好烟好酒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先别暴露文明能挣钱的事,再观察两年看看,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说。
呵,他们倒是先忍不住,闻着味儿来了。
“有时候我实在是怀疑,我记忆里你们对我有求必应的童年是真实存在过的吗?”她记得自己想吃什么,父母都会给她买,记得父亲门路广,总是能弄到一些普通家庭买不来的东西。
可是,她的记忆里同时也有可怕的沉默的客厅,翘着二郎腿看报纸的中年男人,吃着饭絮絮叨叨埋怨同事的中年女人。
曾经的好是真实的,冷漠也是真实的,现在的算计也是真实的。
徐文丽眼圈一红,“你回去吧,今天我就当你没来过,不会跟文明说,但你们要是再打让我们替你们养孩子的主意,别怪我没提醒你,文明可不像我这么傻。”
徐母叹气,推心置腹地说:“我也不是全为了你弟,我承认是有我的私心,但你现在的处境,我也是真担心,这世上哪有不想要自己骨肉的男人,现在你们才结婚几年,还热乎着,他不拿这事刺你,但以后呢,再过十年二十年,他能甘心?”
“到时候他就是自己没想法,他手里有那么多钱,多的是人会帮他出谋划策,给他介绍的,你都人老珠黄了,手里又拿不住家里的财政大权,你找谁哭去?”
徐母推心置腹的说了好一会儿,见她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来了气:“你别不当回事,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好,那你等着看我后不后悔。”徐文丽把她推出去,“啪”一声关门。
大院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徐母老脸下不来,又自持身份不好跟她吵,只能咬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
她笃定,文丽以后一定会后悔,一定会人财两空。
倒是舒立农还有心思,慢悠悠的把小平安的鸡蛋喂完,来到后院问:“文丽让你妈留下吃饭吧,我去买菜。”
众人:“?!”
舒老师这是真的反应慢半拍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不用了爸,家里有事她先回去了。”
舒立农诧异,这亲家母是生气了?想起她一进门就质问他们,估摸着是真生气了,“你改天跟她解释一下,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但是哪个意思,他又确实嘴笨,解释不清楚,他这人虽然迂腐,但从不对儿媳妇说什么,有什么都跟儿子说,他既然已经跟老二表明了自己的建议,那听不听就是他们自己的事,让他们商量去。
舒文明倒是想商量来着,但制衣厂出事,他忙得脚不沾地,四处打听有没有认识鸭绒厂的,找关系总是要付出的,喝酒请吃饭送礼都是小事,他天天在外头应酬,回家要么烂醉如泥,要么累成狗,文丽都睡着了,他也不忍心把人叫醒聊天。
小两口的时间总是对不上。
***
现在的舒家人以为,这件事只是一个小插曲,该干嘛还是干嘛。
徐端打电话回来,情绪不太高昂的样子。
“怎么了,工作不顺利吗?”
“没,工作很顺利。”他也不想大老远的打电话却聊些不相干的事,但他心里像有什么塞着,“前几天有国外参观团到徽州去,观摩一家宣纸厂,全程由厂长和厂里的技术员老师傅带队解说,外宾团全程摄影……”
舒今越皱眉,宣纸是龙国特有的手工艺品,宣纸制造工艺是龙国一项传统工艺,其复杂程度相当之高,传说其中有一百多道复杂的工序,其中某几道至今还是龙国的“不解之谜”,老师傅亲自解说也就罢了,还扛着摄像机,全程摄影……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上辈子看过的一条新闻,据说全世界最大最出名的宣纸厂在日国。
这跟龙国的中医中药还有点同病相怜,都是无偿传播出去,结果多年以后现最大的药材商是日国的,基本所有古方的专利都被抢注一样,又气又膈应人。
徐端听见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我们很多人在打开大门之后,犯了一个严重错误,总觉得要以礼待人,以诚待人,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别人,却没想到别人不仅是做客这么简单。”
“你手里的秘方一定要守好。”
舒今越郑重地点头。
终于轮到一个星期天,今越想去逛街,结果姚青青怀孕了不好劳累,林珍要值班走不开,只能让她和二嫂俩人去逛街。
逛完百货商场买了两条裙子一双皮鞋,二嫂还给小平安买了两身新衣裳一双新的大头皮鞋。
今越看了一眼那皮鞋价格,三十八块八毛,都快赶上她一个月工资了!
“你二哥说了,让我想买啥就买,反正我们也没孩子,没啥大的花销,现在不花老了也花不动了。”要是以前,她可能会犹豫一下,毕竟一个月工资买一双小孩的鞋子,再有钱她也舍不得,但前两天母亲那些话,着实刺激到她了。
今越咽了口唾沫,“二嫂,我现你有点报复性消费。”
“有吗?反正钱留着也没用,走,刚才那裙子你不是喜欢吗,我送你。”
一条真丝裙一百六十多块,今越小富婆也不舍得买,她总是习惯性用现在的工资来衡量一件东西能不能买,一衡量,她就觉得啥都贵。
“别了,我也不是很喜欢,就一般,我还是喜欢逛自由市场,咱们去建设大桥吧?”
俩人一拍即合,先把买的东西拎回家,再骑车直奔建设大桥下。明越制衣厂的摊位已经固定下来,就在大桥底下最中间的位置,周围几家也都是卖衣服的。
为了鼓励这种自主择业为国家减轻负担的个体经济行为,街道税务所的工作人员还固定开始收税,也不多,就每天一分钱,聊胜于无。
但交了这笔钱,就证明在这里摆摊是合法的,卖的放心,买的也放心不是?
她俩溜达一圈,手里有钱,天气暖和了,也忍不住“大手大脚”,家里该换的换,该买的买,给父母买几件新衣服几双新鞋子,买了小平安的,也不能忘了萌萌芽芽。
现在两小只嘴可甜了,一到老屋这边来就“小姑长”“小姑短”的,抢着说最喜欢小姑啦,萌萌给小姑表演唱歌跳舞,芽芽表演背药性赋和方剂歌诀……是的,芽芽就喜欢表演这些,每次都能把一家人逗得哈哈大笑。
这不,她们刚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门口,就听见大家都在夸呢:“芽芽真是咱们家的开心果!”
“上次萌萌说她会数数了,能从一数到一百呢。”
今越把东西放桌子上,开始一样一样的分,“那快去上学吧,别让她们这么开心了。”
赵婉秋打她,“有你这么做小姑的吗,我倒是希望她们晚点上学,但刘姥爷老家有事,估计今年夏天得回去常住一段时间,你大嫂想把萌萌芽芽送一年级去。”
舒文晏以前是搞教育的,觉得孩子还是好好玩最重要,所以直接没让她们上幼儿园,就到处玩儿。到今年都过了一年级去学年龄三个月了,刘慧芳不能任由她们再玩下去,勒令必须入学。
再加上,刘姥爷上面还有老娘,一直以来都是弟弟在赡养,他只负责出钱,现在老太太得了老年痴呆,总念叨大儿子大儿子的,兄弟俩就商量,不行让刘姥爷养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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