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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烤五花肉必须要多放蒜蓉才好吃,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男孩被他吼得虽然嗫嚅,但一脸“下次还敢”的表情,随着他一起下了车,又问,“衣服上又没有灰,你掸什么呢?”
江念博手正扬着,闻言气得想打人:“……要你管!”
方才被这男孩好一通上下其手,他生理和心理上都十分复杂,抖了一路,身上的鸡皮疙瘩快包浆了。
“对不起。”男孩做起了标致性的绞手动作,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白似初生婴儿一样,呈现出纯净的天蓝色。
江念博胳膊已经挥到了半空,目光和男孩对上,还是放了下来:“算了,我不该对你发火。”
“那哥哥你是不是欠我一个道歉呀?”男孩眨眨眼,声音是止不住的可爱,“不用对不起,只要你带我去吃烤五花肉和砂锅粥,就行了。”
“哦,五花肉要多放蒜蓉。”
江念博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诡计多端的小仙男,得寸进尺、得陇望蜀、得意忘形!
光湾街靠近主路的位置有一家【老五烧烤】,评分人数过万,常年霸占大众点评榜单江城烧烤前三名,因为距离近价格实惠,很受学生的青睐。
江念博去网吧包夜dota的时候也光临过几次,记得那里的烧烤和砂锅粥都不错,打算带着男孩去那里填肚子。
“刚才谁下车下得跟《速度与激情》一样?哦,这会儿又走不动了?”江念博乜斜了一眼牛皮糖一样黏在自己身后的男孩,“还不赶紧……”
突然间,江念博感受到身边的橡皮糖绷紧了身子,化身成了块儿板板正正的芝麻硬糖。
他抬头望去,见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者,在几米远的小店门口笑望着他。
饶是拎了个有些老旧的米色帆布袋,也挡不住长者雍容的气度。江念博看了看他身上丝绸衬衫,一抬眼又瞥到小店上方的【二七数码|27cb】的招牌,一下就全对上了。
他不顾身边男孩的反常反应,快步走上前去,亲切地道:“大伯!还记得我吗?就那天,在胖姐面馆……您身体好点了没?”
“怎么不记得?小伙子,谢谢你。”长者朗声道。
长者的声音洪亮瓷实,一声一声敲在人心上,莫名令人感到可靠。想来那天的“贴膜事故”没有伤筋动骨,江念博也很开心:“那就好。不过大伯,大白天的,你不看店吗?”
虽然已近下午两点,光湾街仍有不少店铺人声鼎沸,油烟从排屋的通风口飘出,食客们往来其间,饥肠辘辘或酒足饭饱。
然而几爿热闹的烟火中,【27cb】的铁皮门闸却已经拉了下来。
长者举起手中的帆布袋:“哦,偷得浮生半日闲,去公园练练字。”
丝绸衬衫折射出星点光斑,晃得江念博眯了眼睛。他又蓦地想起上回在长者店中看到的那杆文雅又金贵的毛笔,心想老者怕不真是位隐藏的“老钱oldoney”吧,平时打打太极拳写写字,银行卡里的钱根本不愁花,至于开这个【27cb】,纯纯是用来打发时间。
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也难怪在营业时间,说关店就关店。
这样想着,他按下了满心疑惑:“大伯,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长者颔首,朝不远处光湾公园的方向去。
“哦,对了,”长者忽然回头,“小伙子,多亏了你,‘三哥’和他的那群走狗鹰犬,最近都不常来了。”
“走狗鹰犬”的说法文绉绉的,却挺新鲜,江念博还从来没听人用这个词形容过小混混,笑了一下。
【老五烧烤】的门牌脏兮兮的,叫油烟熏成了【老五火火】。店也确实很火——下午三点不是用餐高峰期,但店内仍是人满为患,服务员跑来跑去,还是左支右绌。
江念博带着男孩找到了个角落的双人桌,店主“老五”见两个人好招呼,干脆亲自出马,拿着菜单和铅笔跑了过来,用江城方言道:“想七么斯(吃什么)自己克(去)勾,勾好喊我,店里的碗筷和茶水自助。”
“谢谢老板,”男孩认出了店主,笑眼弯弯,“不劳您再跑一趟,我要两罐王老吉一份花毛双拼二十串五花肉十串掌中宝十串麻辣小牛肉十串烤土豆十串烤藕片两个开花肠两个面筋一份烤茄子一份豆皮一份香菇鸡肉砂锅粥。”
店主迈开的腿当场定住,换了普通话:“行家呀。”
男孩似是又想起什么,眼睛闪着光,似一对小小月亮:“对了,香菇鸡肉粥劳烦滴三滴麻油,配的咸菜不要酸豆角,要五仁酱丁;五花肉多加蒜蓉。”
店主伸出大拇指:“会吃。”
江念博原本正用茶水涮着碗筷,闻言手一抖,几乎要把碟子打翻:“小热,你们魔术专业还需要学相声吗?”
不然为什么会报菜名?
“我知道魔术,相声又是什么?”男孩帮他托住碗碟,看到江念博努力憋笑的神色,明白过来些许,由疑惑转为微弱的愠怒,“唔……我说了,我是仙男!”
“哦,可是小仙男不是不会饿吗?怎么知道这么多菜名?”江念博给他倒了杯水。
“不饿不代表不馋啊,我以前经常和面窝妹、豆腐脑妹妹一起吃烧烤的,老五烧烤我来了少说十次了;要么我怎么能认出店主?怎么知道他们家有什么招牌菜?”男孩忙着收拾碗碟,看也没看,便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嘴唇瞬间肿了,上颚也被燎掉了一层皮,火辣辣地疼。
男孩捂着嘴呜呜囔囔:“你耍我!”
“喏,拿去降降温,”江念博到底不忍心,递了瓷勺给他,又反将一军,“你耍我那么多回,投我以木瓜,不允许我报之以琼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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