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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温柔,银白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卧室内洒下朦胧的光晕。空气里还残留着晚膳时清酒的微醺和那包库坦山珍的淡淡余香。处理完一天公务的阿希莉帕,身体是疲惫的,心却被一种奇异的暖流充盈。她穿着单薄的寝衣,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放在床头柜上的那枚桦树皮小盒,火神纹样在月光下泛着幽微的光。尾形坐在床沿,刚脱下笔挺的军装外套,只穿着素色的里衣,侧脸在月色里显得柔和了许多。他正垂着眼,似乎在想事情,那份惯常的冷硬在私密的夜色里悄然褪去。阿希莉帕看着他沉静的侧影,心口涌动着一种陌生的、混合着感激、依赖和某种被唤醒的亲近感的暖流。这些日子,他的存在是如此的具体而可靠——帮她解决文部省的刁难,疏通地方补助金的关卡,记得库坦的口味,带来故乡的慰藉……那些冰冷的过往,在这份持续的“支持”和意外的“体贴”面前,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温情的纱。她动了动身体,靠近了些,带着一丝犹豫和试探,轻轻将头靠在了尾形的肩膀上。他身体似乎微微一僵,但并未躲开,也没有像过去那样浑身绷紧如临大敌,只是沉默地承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重量。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带着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松针气息。阿希莉帕的心跳加快了一些,带着酒意的勇气促使她仰起脸,借着月光,第一次认真地、毫无保留地凝视着尾形深邃的眼眸。“尾形……”她声音很轻,带着酒后的微哑和旖旎,“……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这个问题在她心里盘旋了很久,此刻借着夜色和酒意,终于问了出来。尾形低下头,月光落入他深不见底的眸中,仿佛投入幽潭的石子,漾开一丝微澜。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如同拂去珍品上的尘埃般,拂开了她额前一缕散落的发丝。然后,他低下头,一个温软、干燥、带着珍惜意味的吻,精准地、轻柔地落在了她的眉心。阿希莉帕的心像是被那轻吻烫了一下,瞬间漏跳了一拍。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比月色更柔和:“很早。大概……是那次你阻止我开枪猎鸟,用自制的陷阱捕鸟雀的时候。”回忆如同潮水涌来……阿希莉帕瞬间想起了那个尴尬的时候——当时他们的寻金队伍刚逃脱第七师团的追踪,在寻觅食物时……她凭借自己对动物行为的认知和捕猎技巧的绝对自信,阻止了狙击手尾形射击的动作,反而选择用繁复的陷阱去捕捉鸟雀结果费了大半功夫,也只捉到了两只。她还记得尾形打猎归来,提着叁只射下的鸟时,脸上那似笑非笑、仿佛看戏的神情!“啊!你!”阿希莉帕瞬间涨红了脸,羞恼地低叫出声,完全忘了之前的暧昧气氛,“你果然是在嘲笑我!”她气鼓鼓地攥起拳头,带着被戳穿的窘迫,不轻不重地锤向尾形的胸膛。尾形的胸腔震动了一下,发出一声低沉而短促的、仿佛发自喉间的轻笑。那笑声很短促,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清晰地打破了夜晚的静谧。他非但没有躲闪她的小拳头,反而顺势张开手臂,一把将捶打他的阿希莉帕稳稳地托抱了起来!阿希莉帕低呼一声,瞬间被他抱离床榻,身体完全落入他坚实温热的怀抱。她的双脚离地,纤细的双臂本能地环住了他的脖颈,脸颊更红了,带着羞恼和被突袭的慌乱,心跳如擂鼓。月光下,两人贴得极近,呼吸交织。阿希莉帕抬头,清晰地看到了尾形脸上的表情——那一直冷漠僵硬的面孔,此刻嘴角的弧度是真实的、带着一点点戏谑,但漆黑的眼底深处,却映着月光和她微红的脸颊,流淌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温润的光泽。她被这罕见的、卸下防御的笑容惊住了,一时忘记了挣扎。指尖不由自主地抚上了他的脸颊,拂过他修建齐整的胡须、熟悉的手术疤痕,像是在确认这笑容的真实性。带着一丝朦胧的情动和真挚的感慨,她轻声呢喃:“尾形……你真应该多笑笑啊……很好看。”这简短而真挚的话语,如同最轻柔的羽毛,落在了尾形心口最坚硬也最隐秘的角落。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翻涌过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如同错觉,最终凝成一片深沉的幽潭,倒映着怀中女子明澈的眼眸和娇憨的神情。他没有再用言语回应。只是再次低下头,这一次,温热的唇瓣不再是落在眉心,而是轻柔却不容置疑地封缄了她的唇瓣。这不是昨夜在餐厅那带着掠夺和臣服意味的吻,而是一个充满了探索与温存意味的深吻。他的舌尖带着耐心与极致的温柔,细细描摹着她唇形的轮廓,再缓缓撬开贝齿,温柔地邀请她的共舞。阿希莉帕在最初的微怔后,很快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淹没,笨拙却热情地回应着。唇齿间的缠绵、清酒的气息、松针的味道混合着彼此的呼吸,在静谧的房间里升温,化作了令人沉醉的星河。衣物不知何时被褪尽,如同剥开的柔软花瓣,滑落在深色的地毯上,迭成无声的旖旎。没有昨夜的狂野与征服,只有月色下两具同样渴求温存的身体,彼此贴近,交换着温度与心跳。尾形的动作异常温柔,他的手带着不可思议的耐心与细致,拂过她每一寸肌肤,像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点燃一串串细密的火焰。吻如同密集的细雨,落在她的额角、眼睑、耳垂、颈窝、锁骨……一路向下,点燃了沉寂的春意。阿希莉帕在他的抚触下微微颤抖,口中溢出难耐而愉悦的低吟。她主动地贴近他,引导他,沉溺在这迟来的、小心翼翼却也充满渴望的温柔乡里。他们像一对真正情深意浓的爱侣,在寂静的夜里拥抱彼此的灵魂与身体。尾形的进入缓慢而坚定,带着无尽的耐心,直到她完全适应容纳他。然后在寂静中缓慢涌动,每一次都像深情的呢喃诉说着难言的心事。阿希莉帕在温柔的浪潮中彻底沉沦,身体被一波波温暖而坚实的快感包裹着推向愉悦的巅峰。月色流转中,只剩下交织的呼吸、缠绵的身体和融化在黑暗里的情话……极致温柔的浪潮缓缓退去,留下令人心悸的平静余韵。阿希莉帕蜷缩在尾形温热的怀抱里。他身上那熟悉的松针气息混合着两人的汗水和情欲的味道,奇异地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她的脸颊贴着他结实的胸膛,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如同最安神的鼓点。尾形的手臂结实而稳固地环抱着她,将她圈在自己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感受着她柔软的发丝带来的触感。阿希莉帕满足地叹息一声,在情欲的余温与舒适的疲惫中,意识如同漂浮在温暖的浅海上,舒适而慵懒。月光静谧地流淌,仿佛为这一刻镀上了银边。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被酒意、爱欲和浓浓睡意包裹的大脑一片朦胧混沌,仿佛褪去了所有防备的屏障。一些深藏在心底的、天真而遥远的念头,如同水底的泡泡,不由自主地浮了上来。“尾形……”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模糊不清,像梦呓,“如果我们……都回库坦……”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将混沌的思绪串联起来,“……就好了……就像过去寻找黄金的时候,……一起进山,打猎,捉松鼠、猎鹿。再采到好的果子……我们就做‘奇塔塔普’……”她的嘴角无意识地上扬,似乎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我们做的奇塔塔普……第一口……给你吃……”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孩子气的亲昵。尾形一直安静地听着,环着她的手臂依旧稳定,眼底那丝情事后的慵懒尚未散去,甚至在她提到“奇塔塔普”时,似乎还闪过一抹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微光。他的唇角似乎也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些许。“唔……第二口……”阿希莉帕的声音愈发模糊,她努力抵抗着如潮水般涌上的睡意,“……第二口……给明吃……”就在“明”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尾形眼底那丝尚存的柔和光芒,如同被瞬间泼洒的冰水,骤然凝固。而阿希莉帕对此毫无所觉,睡意彻底占据了上风,她只顺从着脑海中断断续续的意念,嘟囔着继续:“……还有……杉元…………白…………”最后一个“石”字尚未出口,一阵强大的困意彻底将她淹没。她的小脑袋在他怀里一点一点的,最终沉沉地靠在他胸前,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带着小兽般的细微呼噜声——她睡着了。而就在“杉元”这个名字清晰地从她睡意朦胧的唇间吐露出的瞬间——尾形脸上最后一丝残余的人类温度彻底消失殆尽。那张面孔在月光下,只剩下一种近乎冰冷的、毫无情绪的空白。他甚至不再看向她的脸,而是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眼仁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下翻动,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沉沉地钉在了阿希莉帕毫无防备、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纤细脖颈上。月光勾勒出她颈项优美的弧度,细腻的皮肤下,甚至能看到血管青色的微弱跳动。那里,刚才还印着他留下的温存印记。“阿希莉帕……”一个无声的念头如同淬了毒的毒蛇,在他早已冰封的心底深处疯狂地嘶鸣、盘绕:“我真的……应该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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