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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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esp;&esp;裴襄是常常笑的,云岫一直都知道,笑容像是一层面具,牢牢裹实了内里的东西,让外人无从探查,但这个笑突如其来,好像掺了他前世今生从未见过的意味,他心脏狂跳,脱口而出,“没有。”&esp;&esp;裴襄拆开了筷子,颇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慌什么?”她搅开了有点坨了的面,开玩笑似的,“何况被人害怕,应该是挺不错的感觉吧。”&esp;&esp;云岫坐下来,看着恢复了常态的裴襄,抿了抿嘴,“我没有怕你。”&esp;&esp;裴襄已经毫不在意地开始挑起了面,“快点吃吧,要凉了。”&esp;&esp;桌上热气袅袅,隔了一层云山雾罩似的,连面目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云岫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沉默地低下了头。&esp;&esp;他当然不是怕她,只是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她身处另一个世界,一个遥远的、他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esp;&esp;吃过饭,裴襄便准备会自己屋里了,云岫还想留她,被她三言两语打发,她曲着手指抬起他下巴,拇指在他嘴角摩挲了一下,然后落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esp;&esp;“晚安。”她道,手在身后摆了摆,算是道别。&esp;&esp;云岫觉得头昏,心又乱了。&esp;&esp;第二天到校的时候,班里不少同学已经得知了两人缺考的事情,时不时转过头去看他们,窃窃私语的,有同学问,有任课老师问,加上叶席汀夹枪带棒的责骂,裴襄忽然就觉得这就是一个契机,一个改变的机会。&esp;&esp;一个乖巧的好学生“堕落”的转折点。&esp;&esp;s大只是一个普通一本学校,她并不需要非常勤奋,在生命的最后时间,她也能轻松一点,感谢陈斌吧,靠近他不是一件难事。&esp;&esp;只是云岫那边……&esp;&esp;裴襄偶尔为了哄哄他,拿着作业本过去问他题目,展现出一副好学生上进的模样,只是云岫仍然越来越沉默,时而欲言又止。一日他以吻为饵让裴襄写了一个小时的作业,然后被亲得气息不稳眼睫湿润地半靠在床边,揪着她的衣角,半是忐忑半是试探地询问她,“裴襄,你觉得t大好吗?”&esp;&esp;“t大,”裴襄失笑,“我考不上吧。”&esp;&esp;“我们学校往年前五都能去b市,t大p大都在那里,都……很好,”云岫语速慢慢降下来,讷讷道,“我想和你……唔。”&esp;&esp;他的未竟之语淹没在亲吻中,裴襄冰冷的手指从面颊划到喉结处,带出了一连串的麻栗。&esp;&esp;“别想那么多。”她道。&esp;&esp;空气慢慢稀薄,云岫的睫毛颤抖着垂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苦涩和绝望铺天盖地。&esp;&esp;—&esp;&esp;快要到元旦的时候,他们班级发生了两件事情。&esp;&esp;一是班主任叶席汀在班会课上要求,每个同学需要交五十元的费用,用来给老师们买礼物。&esp;&esp;“老师工资低,上课累的要死,你们还一天天不懂事,给每个老师买礼物是应有的报答。”叶席汀说完,底下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讨论和抱怨声,他眉头一拧,“怎么了,还不乐意是吧?今天你们这次的月考成绩出来了吧,看看你们考成个什么样子,老师头发都要替你们愁白了你们还不知道感恩,真是没良心的。”&esp;&esp;他用木尺敲了敲桌子,班上才安静下来,他看向班长,“班长今明两天收一下,自愿啊,我也不强迫你们,免得有些人要抱怨。”&esp;&esp;这次月考难度大,成绩普遍下降,班上气氛本就低迷,加上这么一出,更是烦躁地不能再烦躁,同学们背后不知道把叶席汀骂成了什么样子,但到了截点,该交的还是交了。&esp;&esp;关键时候了,谁也不想因为这点钱让人穿小鞋。&esp;&esp;最后清点的时候,还有几个人没交,第三天数学课的时候,叶席汀专门点了没交钱的人的名字。&esp;&esp;“江陈、胡良良、裴襄、林燕、云岫,”他慢慢念完,然后推了一下眼镜,“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啊?不愿意给老师买礼物哈?”&esp;&esp;裴襄并不在意他的指责,耳朵里塞了耳塞,正漫不经心地看着数学书。&esp;&esp;“发现没有,这几个同学,恰好是这次月考退步最大的!不尊重老师,学习怎么能好?看看你们一个两个,平时吃零食喝奶茶一个个大方的很,这个时候就没钱了,真是让人心寒。”&esp;&esp;他目光扫下,所有同学都垂着头,他下意识瞥过了裴襄,然后落在了好像坐立不安的林燕身上。&esp;&esp;“林燕!”他点她,声音之大连带着耳塞的裴襄都惊了一下,下意识看过去。&esp;&esp;林燕是个瘦小的女生,总是乱蓬蓬的,平时的存在感特别低,此时在全班的瞩目下,她慢慢站了起来,垂着头,有些乱的头发盖住了半张脸。&esp;&esp;“你这次数学考成什么样子,你拉了班级多少平均分,啊?”叶席汀痛心疾首,又失望至极,“有的人啊,班上最好的位置坐着,学不好,考不好,多浪费。”&esp;&esp;“这位置给别人坐着,指不定能再往上窜一窜。”&esp;&esp;林燕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来,嗫嚅着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说出来,叶席汀无视了她,开始上课了。&esp;&esp;下课后,其他两个男生去班长那里补交了钱,裴襄看了云岫一眼,揣了五十块钱去了林燕边上,她正呆呆地看向班长座位的方向,目光僵硬无神。&esp;&esp;“林燕,”裴襄喊了她一声,她转过头,好像紧张地笑了一下,“怎么了?”&esp;&esp;“你准备交钱吗?”&esp;&esp;林燕缓缓而又缓缓地摇了头,声音很低很低,“我没钱了。”&esp;&esp;她是真的没钱了。&esp;&esp;她家境很贫寒,需要靠救助金生活,她每日的饭钱也被压缩的很低很低,家里人为了她好,攒了很久才给叶席汀送了礼,从最后最边角的位置调到了目前的位置,现在叶席汀又用位置来威胁她,可她真的没有闲钱了。&esp;&esp;她的笑比哭还难看,“你还有事吗?”&esp;&esp;裴襄握着五十元纸币的手僵在口袋里,她知道林燕家里很困难,可她不确定自己这钱给出去,能不能起到帮助。&esp;&esp;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递了出去,林燕疑惑地看向她,“是要我转交吗?”&esp;&esp;“不是,”裴襄摇了摇头,“我不准备交钱。”&esp;&esp;“那这是?”&esp;&esp;“这钱,借给你的。”裴襄道,她很快解释,“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你交不交全看你,还也不着急。”&esp;&esp;“裴襄……”林燕嘴巴往下一撇眼眶红了,“谢谢你,谢谢。”&esp;&esp;“没事没事,”裴襄心里有点乱,她脑子里碎片的记忆掠过,她弯下腰,不由自主地多说了句,“还有时间,别太着急,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esp;&esp;回到座位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很乱,像是罩了一层黑压压的积云。&esp;&esp;她看着课间的时候林燕去了班长的位置,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林燕转头看见她,还冲她笑了一下,她撇下了云岫,去问林燕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林燕摇摇头,“不用,我就买点回来吃。”&esp;&esp;云岫坐在位置上,看着她一上午的忙活,疑惑在眼里一闪而过。&esp;&esp;“你怎么了?”&esp;&esp;裴襄跟他一起往外走,她沉郁地吐出了一口气,“等会再说,先吃饭去吧。”&esp;&esp;—&esp;&esp;回教室的时候,楼下的气氛很不对&esp;&esp;劲。几个老师并排站在了门口,像是在挡什么,他们不停挥手,催促经过的学生,“别看了别看了,赶紧回教室自习去。”&esp;&esp;云岫刚刚得知的事情,在转眼之间成了真。&esp;&esp;“林燕跳楼了!”&esp;&esp;这是“跳楼下来,疼吗?”……&esp;&esp;班里有着一种压抑的热闹。&esp;&esp;不同与往日进了班级,大家都坐在座位上看书做作业,此时此刻,教室外的走廊里挤了不少人,探头探脑地往地下看,而教室里,三三两两聚作几堆,往外看几眼,再忧心忡忡地说着什么。&esp;&esp;裴襄早在看见底下的老师的时候,浓重的不安就已经袭上心头了,她穿过了挤着的人群,往下看,熟悉的衣衫颜色,一瞬间褪去了原有的色彩,只有底下越开越盛的血色的花,扎眼而惊心。&esp;&esp;脚步声匆匆走来,叶席汀看到外面的同学气不打一处来,一边挥手把人往教室赶,“看什么看什么,赶紧进去。”&esp;&esp;他声音不复往日,裴襄看了他一眼,他眉头紧紧地拧着,嘴角往下耷拉,整张脸呈现出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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