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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查房时,陈医生的听诊器在余小麦背部停留了异常久的时间。金属探头划过她肩胛骨下方那片蓝色斑痕时,她忍不住绷紧了肌肉。
"痒?"陈医生推了推金丝眼镜。
余小麦摇头:"凉。"
这不算说谎。自从开始新治疗方案,那些如同胎记般的蓝色斑痕确实变得敏感起来。每当医疗器械靠近,皮肤下的血管就会产生细微的刺痛感,像是无数冰针在缓慢游走。
陈医生转向陆远山:"你呢?"
"老样子。"陆远山解开病号服纽扣,露出胸口大片的蓝色斑纹。那些纹路比余小麦身上的更密集,像是一张蔓延的蛛网,中心位置已经呈现出半透明的结晶质感。
余小麦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她从未见过如此严重的症状——那些结晶化的皮肤在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蓝光,仿佛他体内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种液态的矿物质。
"新方案对结晶化有抑制效果。"陈医生用镊子轻轻敲击陆远山胸口的结晶区域,发出类似玻璃碰撞的清脆声响,"但需要配合光疗。"
护士小林推来一台形如显微镜的仪器。当激光束照射在陆远山的斑痕上时,余小麦看到那些蓝色纹路突然蠕动起来,如同被惊醒的蛇群。更骇人的是,她自己手腕上的斑痕也开始隐隐发烫。
"共振现象。"陈医生头也不抬地记录数据,"你们的基因变异属于同源表达。"
余小麦想问这意味着什么,却被陆远山突然的闷哼打断。他攥紧了床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激光照射处,结晶表面正渗出淡蓝色的黏液,在接触到空气后迅速凝固成粉末状物质。
"忍一忍。"陈医生用玻片接住那些粉末,"这是病灶在代谢。"
治疗持续了四十分钟。结束时,陆远山的病号服后背全被汗水浸透,而余小麦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也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带着奇怪的金属感。
"下午做全身扫描。"陈医生离开前突然转身,"余小姐,我注意到你脚踝也有病灶?"
余小麦下意识缩了缩脚。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右脚踝内侧那片隐藏的斑痕——那是她最私密的耻辱,形状酷似一个歪扭的字母"Y"。
"您怎么......"
"结晶化前期会有红外辐射。"陈医生指了指自己的眼镜,"这副镜片是特制的。"
病房门关上后,陆远山突然下床,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个金属盒子。他打开盒盖时,余小麦闻到一股清冽的草药味。
"试试这个。"他递来一块琥珀色的膏体,"能缓解光疗后的灼烧感。"
余小麦接过膏药,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手掌。那一瞬间,她分明感觉到陆远山的体温比常人低得多,像是触碰了一块长期置于阴凉处的青石。
"你一直用这个?"
"山里老方子。"陆远山解开衣领,将药膏抹在锁骨处的斑痕上,"我父亲留下的。"
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余小麦倒吸一口凉气。想象中的清凉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火烧般的剧痛。她眼睁睁看着手腕上的蓝色纹路剧烈收缩,在皮肤表面凸起成蚯蚓状的隆起。
"忍三十秒。"陆远山按住她想要擦掉药膏的手,"第一次都这样。"
当剧痛转为麻木时,余小麦发现那些隆起的纹路渐渐平复,颜色也淡了些许。更神奇的是,一直困扰她的隐约刺痛感消失了,仿佛有人关掉了她神经末梢的某个开关。
"这是什么?"
"青琥珀和岩黄连。"陆远山合上盒子,"还有一味引子,我不能说。"
余小麦注意到他说这话时,左手无意识地摸了摸后颈——那里有一块她从未见过的斑痕,形状像极了展开翅膀的蝴蝶。
午后三点,护士小林来带他们去做全身扫描。经过七楼拐角时,余小麦突然拉住陆远山的衣袖:"你看。"
走廊尽头的标本室里,一排玻璃罐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最中央的那个罐子里,漂浮着一段布满蓝色结晶的手臂标本,标签上写着:**样本x-7,2003年采集于临山县**。
陆远山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余小麦数着他
;脖颈处跳动的脉搏,直到小林催促的声音从电梯口传来。
"那是......"
"别问。"陆远山打断她,声音压得极低,"晚上告诉你。"
核磁共振舱内,余小麦在机械的指令声中平躺。当扫描仪开始运转时,她突然产生一种被透视的恐惧——仿佛那些射线不仅能穿透她的皮肉,还能照见那些连她自己都不愿面对的隐秘角落。
"深呼吸。"耳机里传来技术员的声音,"现在我们要注射造影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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