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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你非为别事,便是为了我家那个不省心的崔郎。”
听雪筑小而别致,花团锦簇,是装点雪洞的千秋绝色。
崔姨娘进了爬满五叶地锦的小院子,给迎春的便是一片削瘦背脊。丫头暗香替她宽下大袖的鸦青外衫,露出象牙白的对襟短襦。
她也不在乎院子是否有客,只管做她日常这个时候做的事,提起了一柄斑竹长颈浇壶巡视阶下一畦畦花丛。
“请姨娘细讲。”迎春脸上不可避免堆上红霞,叉手一礼,随在崔姨娘后边跟着走动,也礼貌性保持三尺之距。
等待这位崔家常家的代表人,对她的审判。
常频婆还没闹到她脸前,但她隐隐约约觉得,会有那一日。
尤其常频婆、崔颂仪二人请安路上竟在园子里吵起来。
她万万没想到,众口称颂的一对璧人,暗地里的涌流是如此地不痛快。
“三娘的亲事……”崔姨娘轻笑似嘲,落在浇壶温润光滑的壶身,温柔地好像正对着她的少年情郎。
“郡王守凤翔,受章相多年攻讦,朝中需助力,三娘是郡王如今唯一的女儿,她的亲事势必要为郡王的处境谋划。”迎春细声补充。
和太和帝比起来,绥西郡王常无绝对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给常频婆挑了最好的夫婿。
只是每想到当年那个舞着鞭子张牙舞爪的灵动明艳小娘子,迎春总觉得的嫁入博陵崔氏门阀的常频婆不对味儿。
“这桩亲事,我本身不赞同……”
浇壶壶身大约经人长年摩挲,晨光落在上面,流离闪烁。
崔姨娘提壶,细长壶嘴倾落的一线微弯的清泉扫过谢了大半的芍药、将开未开的紫茉莉白茉莉,还有橘红金黄艳丽优美形如兰花的萱草。
露珠斜挂,无声地滴入泥土,连缀成一片湿漉漉的青。
迎春看着那一片青色蔓延。
“姨娘虽深居简出,花圃里的茉莉可没少被我与三娘糟蹋。”
紫茉莉从底部花萼抽出花丝当作耳坠,白茉莉穿成手串也好编成花排子也好,都是她上一世一个人玩过的玩意儿。
“你说得对,是我情愿让你们糟蹋。都是年轻小娘子,摘些花儿朵儿的怎么了?”
崔姨娘轻声反问。
“你们都唱‘莫待无花空折枝’,三娘子配得上博陵崔家的郎君,郡王最先求我探问消息的,原是崔家其他房的子弟。是颂仪他听说郡王嫁女,自己问了一嘴……”
是了,有了最好的,得陇望蜀是人之常情,谁还愿意要次一等的。
常频婆圈子的小姐妹本就爱讨论姿仪出众的郎君,连先太子纪弘也是她们口头常客,耳濡目染,崔颂仪的容色渐也便入了心。
对嫁崔颂仪深怀期望。
崔姨娘当时便有点儿骑虎难下,直恨崔颂仪嘴不把门,好在问过崔颂仪后也得了点头。
这媒人就风风火火地做起了。
也是操心这件事儿,才将她从自己所生的六郎战死的悲痛中暂时拉出来一阵子。
“我叫你来,本是叫你早些回公主府,颂仪也好回去安安生生过几天好日子。他放了青州寿光县的外任,淄青那是个虎狼窝……但做臣子的,生在这样的世家,圣贤书哪个不是读熟了的,君父有命,他哪有推诿的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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