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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妈妈小时候呀。”晨曦指着一张扎着羊角辫、穿着红裙子在公园里傻笑的小女孩照片说。
“这个是外婆和外公。”她又翻到一页,是苏窈和陆砚京年轻时的合影,背景似乎是某个大学的林荫道,两人都穿着朴素,但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彩,陆砚京的手轻轻搭在苏窈肩上,苏窈笑得一脸灿烂。
小念晨看看照片,又抬头看看现在的姥姥姥爷,小脑袋歪着,似乎在努力把两者联系起来。
苏窈凑过来看,忍不住笑了:“哎呀,这张照片可有年头了。那会儿你爸他们系里搞活动,硬拉我去玩,被拍照的同学抓拍下来的。”她指着照片对念晨说,“看,姥姥姥爷那会儿也年轻着呢。”
陆砚京也探过头来看,眼神柔和:“时间过得真快。”
周屿看着照片,由衷地说:“爸,妈,你们年轻时的风采一点不输现在。尤其是妈,这气质真好。”
苏窈被女婿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陆砚京却颇为自豪地点点头:“你妈妈一直都很美。”
这话让苏窈的脸微微泛红,轻轻拍了他一下:“老不正经,在孩子面前胡说些什么。”
阳光愈和暖,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茶香袅袅,混合着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显得客厅里愈宁静安逸。
小念晨对老照片的兴趣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很快就被自己散落在沙旁的积木吸引了注意力,滑下外公的膝盖,自顾自地去搭建她的“梦幻城堡”了。
晨曦合上相册,眼神却还流连在那泛黄的纸页上,轻声说:“看着这些老照片,就觉得时间好像有了重量。爸,妈,你们那时候……是怎么认识的?”她虽然零星听过一些,但从未像今天这样,在如此慵懒温暖的氛围里,产生如此强烈的、想要深入了解的渴望。
周屿也饶有兴致地望过来,显然对这个话题同样感兴趣。
苏窈和陆砚京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漾开了笑意,那是一种共享着漫长岁月和独家记忆的默契。苏窈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眼波温柔地转向女儿女婿:“说起来啊,还真是有点老套。”
陆砚京接口,语气里带着难得的调侃:“哪里老套?我觉得很浪漫。”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地陷在沙里,陷入了回忆,“那是在大学图书馆。快期末了,座位紧张,我常占的那个位置对面,总坐着一个安安静静的女生,梳着马尾辫,低头看书的时候,额前的碎会滑下来,她总是不厌其烦地轻轻把它们别到耳后。”
苏窈笑着补充,带着一丝少女般的羞涩:“对,就是那么认识的。他呀,看着挺斯文,其实胆子不小。有一天突然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同学,你的《艺术概论》笔记能借我看看吗?我的好像漏记了重点。’”
“然后呢然后呢?”晨曦迫不及待地问,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息息相关的美丽童话。
“然后?”苏窈眼里的笑意更深了,“然后我就借给他了呗。结果现他的笔记比我的还工整全面,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陆砚京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辩解:“我是真心觉得你的笔记视角独特,尤其是对现代派画作的解读部分,很受启。”但微微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
周屿忍不住笑出声:“爸,您这搭讪方式,放在现在也挺高级的。”
“后来呢?”晨曦追问。
“后来就熟悉了。一起泡图书馆,一起去食堂吃饭,他现我喜欢看画展,就省下生活费买票请我去;我知道他喜欢听交响乐,虽然听不懂,也硬着头皮陪他去音乐厅。”苏窈的声音柔和,那些青春的片段仿佛就在眼前,“他那时候话可比现在多多了,能从一个画派的起源讲到代表人物,再讲到社会背景,滔滔不绝。”
“而你妈妈,总是那个最好的听众。”陆砚京看着苏窈,眼神里的爱意历经数十年也未曾褪色,“她安静,有耐心,总能捕捉到我忽略的细节,提出些有趣的角度。我们很合拍。”
没有惊天动地的波澜,没有狗血淋漓的冲突,只是两个灵魂在最适合的年纪相遇,彼此吸引,自然而然地靠近。这种平淡温馨的叙述,反而更显得真实而珍贵。
“再后来,毕业,工作,结婚,就有了你。”陆砚京总结道,目光转向晨曦,充满了为人父的温柔,“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来了。”
苏窈点点头,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了陆砚京放在膝盖上的手:“吵过架,红过脸,也有觉得过不下去的时候。但更多的时候,是互相支撑,互相理解。你爸爸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虽然话不多,但心里装着这个家,装着我们每一个人。”
陆砚京回握住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晨曦看着父母交握的手,眼眶微微湿润。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父母之间那种深植于日常琐碎中的、坚不可摧的情感纽带。它不像年轻人的爱情那般炽热外放,却像呼吸一样自然,像大地一样沉稳,提供了最坚实的安全感。
周屿也深受触动,他揽住晨曦的肩膀,轻声说:“爸,妈,你们给我们做了最好的榜样。”
……
午后,小念晨照例要睡午觉。晨曦陪着她去房间,周屿则被一个工作上的电话暂时叫到了书房。
客厅里又只剩下苏窈和陆砚京两人。阳光西斜了一些,温度却正好。收音机里播放着轻柔的古典音乐,音量调得很低,如同背景里舒缓流淌的溪水。
苏窈拿起之前没织完的毛衣,是给陆砚京织的,灰色的羊绒线,柔软而温暖。她戴着老花镜,手指灵活地穿梭着。陆砚京则拿起之前看了一半的书,但看了几页,目光却更多地停留在妻子身上。
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眼角的皱纹,鬓角的白,微微佝偻的脊背。但在陆砚京眼里,她低头专注织毛衣的样子,和几十年前那个在图书馆里别头的安静女生,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让他感到心安,感到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时间过得真快。”陆砚京忽然轻声感叹,合上了书页,“一转眼,小曦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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