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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砚京照例先去阳台给他的花花草草和苏窈的那两盆绿萝浇水,而苏窈则径直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准备一家人的早餐。
冰箱里有晨曦前一天买好的新鲜食材。苏窈熬上小米粥,又从面粉袋里舀出面粉,准备烙几张家常的葱花饼。
这是周屿上次无意中提起想念的味道。
当晨曦揉着眼睛走出卧室时,闻到的是扑面而来的、令人食指大动的食物香气。厨房里,母亲系着围裙,正动作利落地在平底锅里烙饼,饼在油里滋滋作响,葱花的焦香弥漫开来。父亲则在一旁切着水果,准备拌个清爽的沙拉。
“爸,妈,你们怎么起这么早?”晨曦有些不好意思,“说好周末让你们多睡会儿的。”
“年纪大了,觉少。”苏窈头也没回,专注地盯着锅里的火候,“快去洗漱,饼马上就好了,趁热吃才香。”
陆砚京把切好的苹果块放进玻璃碗里,温和地说:“没事,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念晨还没醒?”
“还没呢,睡得正香。”晨曦看着父母默契忙碌的背影,鼻尖忽然有点酸。无论她多大,在父母眼里,似乎永远都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孩子。这种无论何时归家都有的、热气腾腾的等待,是她内心深处最坚实的依靠。
周屿也起来了,看到岳父岳母已经把早餐准备得差不多了,更是过意不去,连忙进厨房想帮忙,被陆砚京笑着推出来:“行了,没多少活了,摆碗筷吧。”
早餐桌上格外丰盛。金黄酥脆的葱花饼、浓稠温暖的小米粥、清爽的水果沙拉,还有苏窈自己腌的脆爽小酱菜。
小念晨被叫醒,抱到餐椅上时还有点起床气,小嘴撅着。但当闻到香喷喷的饼味,看到外婆把一小块吹凉了的饼递到她嘴边时,立刻啊呜一口咬住,眼睛也亮了起来。
“好吃吗?”苏窈慈爱地问。
“好次!”小念晨用力点头,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周屿咬了一口饼,由衷地赞叹:“妈,您这手艺绝了!就是小时候我奶奶做的那个味儿!好久没吃到了。”
苏窈笑得合不拢嘴:“喜欢就多吃点。简单,以后想吃了就说,妈给你做。”
一顿早餐在温馨融洽的氛围中结束。之后,晨曦和周屿坚持接手了清洗工作,让老两口去休息。
陆砚京和苏窈坐在客厅沙上,看着女儿女婿在厨房里并肩忙碌的身影,看着小念晨抱着彩虹风车在客厅里跑来跑去,满屋子都是她咯咯的笑声和风车转动的声音。
阳光彻底洒满客厅,又是一个明亮而充满希望的早晨。
苏窈忽然轻轻碰了碰陆砚京的胳膊,示意他看阳台。只见那两盆绿萝在晨光中舒展着叶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而在其中一盆的旁边,不知何时,陆砚京把他昨晚修好的那个旧的小半导体收音机也放在了那里,此刻正轻声播放着一曲悠扬的老歌。
旋律舒缓,歌声醇厚,仿佛时光也随着这歌声慢了下来,温柔地流淌着。
陆砚京伸出手,再次握住了苏窈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于他们而言,幸福并非遥不可及的宏大叙事,它就藏在这每一个平凡的清晨与日暮,藏在一餐一饭的烟火气里,藏在儿女孙辈的欢声笑语里,更藏在彼此相濡以沫、无需多言的陪伴与懂得里。
苏窈感受着掌心来自陆砚京的、干燥而温暖的触感,目光掠过窗外明净的蓝天,忽然轻声开口,带着一丝怀念:“说起来,今天这天气,倒有点像我们刚搬进自己第一个家那天的样子。”
陆砚京闻言,眼神也飘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数十年的时光:“嗯,也是这样一个好天。记得那天我们用借来的板车,一趟一趟地把东西拉过去,其实没几件像样的家具,最重的就是你那箱画册和我的书。”
“对,”苏窈笑起来,眼角的纹路像绽放的菊花,“累得腰酸背痛,晚上就睡在铺了报纸的地板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却觉得特别敞亮,特别满足。因为那是我们俩真正的家。”
他们的第一个家,只是一个老旧单位房里的一间小宿舍,只有十几平米,厨房厕所都是公用的。但对他们而言,那是自由的巢穴,是爱情的堡垒,是未来所有希望的。
“那时候你还在研究所实习,工资低,我省下稿费,”陆砚京回忆道,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苏窈的手背,“攒了好久,才给你买了那张你看了很多次的、带有一面大玻璃镜子的梳妆台。搬进去那天,你高兴得像个小孩子,围着它转了好几圈。”
苏窈的眼眶微微热:“可不是嘛。那镜子照人特别清楚,我就在那镜子前,画了好多年的画。”她顿了顿,声音更柔了,“也在那镜子前,现自己怀了小曦……那天你高兴得差点把镜子给撞碎了。”
提及女儿的降生,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柔软。生命的延续,总是爱情最神奇的见证。
“小曦小时候可真磨人,夜夜哭闹,非要人抱着才肯睡。”陆砚京笑着摇头,那笑容里却满是宠溺,“你就抱着她在屋里来回走,哼着歌。我第二天还要早起上班,让你放下,你总说‘快了快了,马上就睡了’,结果一抱就是大半夜。”
“你还好意思说?”苏窈嗔怪地看他一眼,“哪次你不是嘴上说着让我放下,自己却没撑多久就跟着睡着了?呼噜打得震天响,小曦没被吵醒都是奇迹。”
两人相视而笑,那些曾被疲惫包裹的日夜,在回忆的滤镜下,都变成了闪着微光的珍珠。
“后来,日子就好过多了。”陆砚京总结道,语气里是踏过荆棘后的从容,“换了房子,买了车,看着小曦一天天长大,上学、工作、结婚……现在,连念晨都会打酱油了。”
“是啊,”苏窈满足地叹了口气,身体放松地靠进沙背里,“这一辈子,平平常常,但也圆圆满满。”她偏过头看丈夫,“老陆,你说,咱们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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