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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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暴雨突袭组织疏散从挨家踹门开始（第3页）

老汉瘦弱，可死抱着几件衣服不肯松手！带着惊惶的哭腔：“俺…俺的棉…”

“棉袄顶个球命！”陈青禾嘶吼着，根本不给反应时间！另一只手抓起那盏在拉扯中几乎熄灭的油灯！狠狠砸在老人死死护住的衣物堆上！

噗！油灯碎裂！灯油混着燃烧的布片猛地腾起一股火焰！映亮老汉瞬间惨白绝望的脸！也彻底割断了他最后的犹豫！

陈青禾拽着惊叫的老人！如同拖着一具瘦弱的死尸！跌跌撞撞冲出摇摇欲坠的土屋！

冲向下一个！

没有门？只有半边塌掉的墙垛！陈青禾踩着泥水冲进去！里面是两个缩在墙角抖的十来岁孩子！大的抱着小的！哭得满脸鼻涕眼泪！小的已经吓傻，眼神空洞！“走！！”陈青禾没有任何废话！一脚踢开拦路的破凳子！左手一把抄起那个小的！像夹麻袋一样夹在腋下！右手扯住大的手腕！用力往外拖！“俺娘……”大的孩子嘶声哭喊，挣扎着回头看屋里。“走！！”陈青禾用尽力气嘶吼！声音被狂风扯得破碎！死命把两个孩子拖出破屋！刚离开不过几秒！身后那堵摇摇欲坠的土墙，在更猛烈的地动中轰然向内塌陷！激起冲天泥浆！

冲！向着更深处！那片更靠近鹰嘴崖巨大阴影的几处房屋！几盏风雨飘摇的灯火如同绝望的求救信号！陈青禾像一道闪电在泥泞中窜过去！一路所见！触目惊心！房屋如同玩具般被撕裂扭曲！泥水里漂浮着被洪峰带下来的牲畜尸体！已经肿胀白！散出浓烈的腐臭！那是猪！那是羊！白色！肿胀！狰狞！如同被泡的魔鬼！脚下滑倒！重重摔进一片冰冷的泥水里！蚂蚁瞬间爬上脖颈！挣扎！爬起！继续冲！

轰隆——！！！！！！一声前所未有、距离近到仿佛就在头顶炸开的山崩地裂般的毁灭巨响！！！！！！！

不同于之前所有的雷声！这声响低沉！宏大！带着碾碎一切的终结感！如同沉睡的巨兽彻底挣脱了束缚！

祠堂！整个祠堂！连同脚下的坡地！如同遭遇了一记史前巨锤的正面轰击！猛烈地向上一弹！又重重地砸回地面！

咔嚓！咔啦啦——！！！令人牙酸的、如同无数粗壮梁柱同时断裂的恐怖声响在祠堂深处疯狂爆开！屋顶的瓦片如同雪崩般倾泻而下！带下整片的泥浆椽子！祠堂深处！人群绝望的尖叫被彻底淹没！后墙！那原本厚重的青石砖墙！在一片烟尘弥漫和瓦砾轰鸣中！“轰隆”一声！靠近中段的一大片墙体！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砸碎！向内猛地凹陷！崩塌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陈青禾正冲到一片低洼地中唯一一栋看起来还完整的石头房屋前！屋角亮着一盏小小的马灯！风雨中，一个矮壮的中年汉子正拼命想把门板卸下来带走！巨大的冲击力让陈青禾再次狠狠摔在地上！整个人被惯性冲出去几米远！在烂泥里滚了好几圈！耳朵里被那震天动地的巨响灌满，嗡嗡作响！暂时听不到任何声音！但身体的剧痛让他猛地抬起头！

鹰嘴崖！那个巨大的、如同悬在石壁乡头顶利剑的鹰嘴崖西侧整个延伸向村落的巨大缓坡！此刻！在他仰面摔倒、瞳孔骤缩的视野里！正如同天倾一般！裹挟着倒悬的树木、万钧的巨石、混杂着泥土的洪流！缓缓地！却带着无可阻挡的毁灭之势！

向下！向下滑落！！！巨大的阴影已经彻底笼罩了他和脚下那些微弱的灯火！如同死神的斗篷！缓缓降下！无可逃避！！！！

那片刚刚被他从残破房子里拖出来的几个人！老汉！两个孩子！就倒在距离他不远处！在巨大山体滑坡的阴影覆盖范围之下！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灌顶！“不——！！！！！”

陈青禾目眦欲裂！喉咙深处爆出无声的咆哮！在剧烈的耳聋耳鸣中，听不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呼喊！他手脚并用！像蛆虫一样疯狂地在粘滑的泥水中朝着老汉和孩子的方向猛爬！！！

嗡——！

巨大的声浪裹挟着泥土和碎石的气流猛地炸开！如同炸弹的冲击波！无数细小的泥浆石屑劈头盖脸砸了过来！陈青禾只觉得身体一轻！被一股难以抗拒的气流硬生生掀飞出去！重重砸进一片冰冷、腥臭、混杂着碎木和泥土的泥水里！

砰！！！

等他几乎被震散的意识勉强挣扎着凝聚一丝清醒！艰难无比地抬起头！

那片刚刚还灯火摇曳的低洼处！那几栋石屋！连同屋角那盏微弱的马灯……已经彻底消失！

被一片不断蠕动堆积抬高、深不见底的、混杂着树木巨石残骸的——死寂泥海！彻底吞没！！！连同那卸门的汉子！连同他刚刚拼命拽出来的老汉和两个孩子！连同那片黑色的蚂蚁狂潮！！！

全部！消失了！！！视野所及的尽头！

只有几块巨大的、棱角狰狞的、如同墓碑般的嶙峋山石，在新堆叠的、还在缓缓沉降流淌的泥海表面高高地、冰冷地、刺破烟尘和雨幕！如同这片土地被撕裂后露出的巨大伤口中！森然凸出的——白骨！！！！！！！

祠堂后门方向那个巨大的豁口。

烟尘弥漫。碎石泥浆顺着断墙倾泻而下，在豁口下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混浊的淤滩。一片混乱中。

李卫国挺直的腰板重新微微佝偻下去，但那件洗得白的旧褂子依旧如同铁铸。他站在豁口边缘弥漫的烟尘里，并未回头去看下面那片正在被彻底埋葬的死亡泥海。

他正伸出手。布满深壑和老人斑的手。精准地。捏住一只正惊慌失措地从一块崩落砖石缝隙中爬出来的蚂蚁！

那只小小的蚂蚁，背上还粘着一颗几乎和它身体一样大的、被泥水浸泡得晶莹剔透的——

蚁卵！

李卫国粗糙的手指微微用力。那只小小的、背负着传承使命的生命。连同那颗代表着微薄希望的白色蚁卵。无声无息地。在他布满厚茧的指腹下。碾碎！捻为！齑粉！！！！

一粒混杂着泥土和生物残骸的、微小的尘埃。飘散在浑浊的雨雾里。消失不见。

他缓缓收回手。指尖在沾满烟尘和泥水痕迹的旧褂子下摆极其缓慢地。捻了捻。

然后。那深陷在皱纹里的目光。如同沉寂了百年的古潭。幽幽地。沉甸甸地。越过了弥漫的烟尘和冰冷雨幕。

落向了。下方那片刚刚在泥石流边缘、正挣扎着从灌满泥浆的马灯残骸中爬起来的、满身泥水如同厉鬼般的、剧烈咳嗽着的。陈青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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