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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世间还有麒麟,”栖潭的目光望向远处覆盖了雪顶的山,漆黑的眼睛映入雪白,恍若点上一点光,“麒麟血脉,于我而言也就无关紧要。”
“只是有些事,现在还不能与狼君说,恕老朽等到了族地,再多言,”栖潭压低声音,话在喉咙里滚了几圈,“天下非平。”
他俯下身,郑重而庄严道:“您愿意将小麒麟交由我,又一路护着它,我相信狼君是心存良善的君王,故而信任您,愿意以一株灵药当做谢礼赠予您。”
年长者如此姿态呼那策自觉担当不起,想将栖潭扶起,却刹那有光从灰蒙蒙的云雪中射下来。
“我以天地规则起誓,绝不会伤害它,将会用毕生护着它,守护它。”
栖潭话落时,一道金色的咒印在他脚下生出,圣洁的金光浮现,一圈圈繁复古老的阵法如同水中月,皎洁一时又渐渐熄灭。
誓言,或许在修者眼中不值一提,但妖族自古以来对于妖神的崇拜信仰,以天地规则起誓者一字一句将受到妖神的审判保护,违者将被雷劫重罚,非死即伤。
也许违背誓言不会抹杀掉一位妖修的性命,但以天地规则起誓,无疑是极大的让步和诚意。
金光生成的一瞬间,呼那策后背脊骨处微微震动,像是已然寂灭的妖神仍在回应者子民的信仰与依赖。
他忍不住再认真打量一次眼前的老者,佝偻的身躯,枯槁干瘪的脸,皮肉因为干巴巴的,紧紧依附在骨头上。
栖潭的头发很长,兴许过于古老的种族对身体发肤有着狼族没有的执念,未经过修剪的卷曲长发编成复杂的小辫披在腰间。
他脸上的默然与沉静曾像一潭死水,不知何时照入日光一样,透露出一点清亮的神气。
他又小心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晒干的灵草递给小麒麟,微微弯下腰,双眸平和,似乎在尝试露出一点笑意,笨拙地做一个和善的长者。
手腕间的金镯子古朴大气,各式金银在他身上却好似灰扑扑的,并不显眼,他瞧着像一位神秘的贵族,细看黑色长袍,却能发现它已然陈旧不堪,蜿蜒着岁月流逝的褶皱。
要走的那一日,正巧赶上狼十六化形,呼那策拖着姬眠欢走出玄宫之时一直低垂着头,小麒麟屁颠屁颠跟在他们身后,望着他们之间偶尔露出的链子十分好奇。
姬眠欢笑了笑,故意晃动手腕,两妖之间相连的锁链清脆作响。
“叫哥哥别锁我,现下叫别人看来稀奇,可别后悔。”姬眠欢大大方方露出手腕上的锁环。
呼那策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到身旁,他们挨得极近,衣袍掩盖住之间的锁链,路过族民投来的视线让呼那策觉得窘然,眼神警告着姬眠欢不要再乱动。
“害羞了?”姬眠欢勾起笑,瑰红的眼睛眯起来。
呼那策将链子握在手心不让它们碰撞,又捏了个法诀将其模样掩盖住,轻咳一声,扭头让小麒麟赶紧跟上,到狼十六家中时拓跋燕玉正焦急守在一旁,周围摆满了供化形吸纳灵力的灵石。
未几,灵石开始震动,灵力被飞速抽离钻进狼十六体内,小小一团的狼崽不知何时身形变得修长,呼那策望得出神,忽然被姬眠欢一把遮住眼睛,他一不留神,叫铁链从手中滑落,随着姬眠欢的动作开始轻响。
幸好屋内所有人都不敢眨眼地盯着正在化形的狼十六,灵石震动的声音比铁链更响,除了五感敏锐的小麒麟有些察觉,还没有人发现,呼那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感觉到耳廓旁被温热的舌尖濡湿。
他浑身轻颤了一下,长睫划过姬眠欢掌心,带来一阵痒痒的酥麻。
耳垂被轻咬的疼如电流钻进脑子里,又弥散开薄热到脸颊,呼那策平稳着呼吸,轻笑随着灼烫的气息撒落到他耳畔,颈旁,在温度比外面雪地高不了多少的屋内格外明显。
“我可舍不得,哥哥这双漂亮眼睛再看别人。”
也想到自己化形那日,也只有这一只狐狸在场,可姬眠欢化形之时又有谁在?呼那策竟冒出些不平衡。
“什么秤,怎么向你一边倒,就我只得给你看,也不许看别人,倒是你……”酸话说到这里,呼那策又觉得说不出口,他默不作声,好一会儿才听到姬眠欢闷声的笑。
“哥哥,在吃醋呀?”像吃了一口许久吃不到的糖,姬眠欢愉悦轻笑,缱绻的声音很低,像绵软的丝线钻进呼那策耳朵里。
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化形的狼十六身上,呼那策感受着四周的灵力的动向和狼十六的气息。
化形到了最后阶段,就在姬眠欢觉得不会有回应时,他感觉手腕上的锁链被轻轻拉扯了一下。
“不行吗?”
姬眠欢遮住呼那策眼睛的手抖了一下,被呼那策埋头贴近轻轻吻了吻掌心。
那只狼妖倨傲的眉骨下深邃双眼低垂,不知是顺着姬眠欢的意愿没有去看狼十六一眼。
还是心里有些委屈。
总之,姬眠欢听到呼那策又问了一句。
“不可以吗?”
这语气不依不饶说不上,就是轻飘飘的,挠得他心痒。
姬眠欢听见众妖欢呼一声将化形成功的狼十六围起来,他收回手,乖顺贴近呼那策,顺带将链子也握紧不让它发出声响,趁着呼那策往前走探查狼十六的间隙,送了一道传音给他。
‘再撒娇,一会儿让哥哥走不出炎地。’
‘不过,可以让我抱着出发去麒麟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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