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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熙弯起唇角,一双眸子明亮如星辰:“好。”
涂过药,容玘掏出帕子拭去指尖上残留着的药膏,下人进屋禀道:“殿下,宋砚这会儿已在屋外候着了,说是要见您。”
楚明熙垂下眼睛覆住眼底失落的情绪。
她本以为还能再跟容玘多相处片刻的。
她见过宋砚,虽不知宋砚这人是何来历,但在她嫁给容玘之前宋砚便已住在府里,宋砚能与容玘在书房里一同下棋喝茶,想来他们的关系定是极亲厚的。
容玘不能视物多年,一人孤零零地住在南边养病,当初若非身边有宋砚陪伴着,他的日子该有多寂寞。
她有些不舍跟容玘分开,却也不愿扰了他们的兴致,便站起身道:“我还有事要忙,这便先回屋去了。”
她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药碗,兀自不放心地叮嘱道,“玘哥哥,待会儿别忘了喝药。”
容玘“嗯”了一声,想起她手上的伤,遂又开口道:“以后叫下人煎药罢,莫要再自己煎了。”
楚明熙愣了一下,点头应下。
才下过雨的地面上有些湿滑,贴身丫鬟石竹一壁扶着楚明熙慢悠悠地走着,一壁劝道:“要奴婢说呀,殿下适才说的在理,夫人是不该再亲自煎药了,府里那么多个丫鬟婆子,使唤哪个不行,哪能让夫人去煎药?夫人下回可不许再这样了,若是再不小心烫着手了,殿下见了又该心疼了。”
楚明熙不自觉地弯了弯唇:“原是我不小心,哪就这么巧回回烫着了?”见石竹嘴巴微翕还要争辩,她忙又继续道,“总归我自己煎的药,我也能放心些。”
府里的下人虽多,终究不曾学过医,他们煎的药叫她如何放得下心,倒不如她自己受累些也就是了。
石竹哪会不明白她的顾虑。
“夫人不放心旁人,奴婢自然晓得,不若下回交由奴婢来熬药罢。奴婢于医理方面虽则不大通,好歹也从小跟随您左右那么多年,便是不懂也多少看着会一些了。夫人要是不放心奴婢,就在一旁盯着,倘若瞧着奴婢有做错什么或是有什么弄不明白的地方,夫人再提醒奴婢几句便是了。”
她只是个下人,皮糙肉厚的,纵然烫着伤着了也没什么要紧,总好过让夫人白白受这苦楚。
楚明熙回视石竹,澄澈的眉眼中满含着笑意:“知道你心疼我,下回我听你的便是。”
***
站在书房门前的宋砚负手而立,举目望着楚明熙主仆二人渐行渐远,思绪恍惚了一下。
当年容玘眼盲,整日如同个废人般,他是容玘的幕僚,怎甘心看着容玘的大好前程毁于一旦。
为医好容玘的眼疾,他和李泰寻遍了天下的名医,前前后后找了多少大夫,每回都抱着希冀,总以为此次眼疾便能治好了,到头来却又一次次以失望而告终。
后来,他们找来了顾大夫,那人便是楚明熙的外祖父。
顾大夫医术精湛,来了府上不过短短小半年,容玘多年没能治好的眼疾竟真有了些起色,一改从前的样子,已能勉强辨认出模糊的影子。
后来……
“先生,殿下请您进去。”
被下人一声轻唤打断思绪,宋砚回过神来,对着他面前的下人微微颔首,抬脚跨过门槛。
一步入屋内,就闻到一股清苦的药香味。
这股药味他已闻了几年,早已熟悉至极。
他眉梢微挑:“夫人刚才是送药过来了?”
容玘朝他暼来一眼,语气淡漠地嗯了一声,指尖点在一封书信上,推至他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宋砚会意,从信封里抽出书信看了起来。
信里的内容不长,宋砚看了两遍,将信仔细折好放回信封里,双手捧着信封放回书案上。
两人一时无话,过了片刻,宋砚点头叹道:“看来殿下此次是免不了要舟车劳顿一番了。”
他心里还有几句话,话堪堪滑到嘴边又觉着有些不敬,只得硬生生地咽回了喉咙里。
容玘的目光缓缓从信封上扫过,似笑非笑。
南边气候宜人,近几年来他总待在南边养病,父皇体谅他身子不好,便免了他来回奔波的辛劳,不必他每年专程回京为父皇母后和皇祖母祝寿。
只是今岁不同往年,是皇祖母的六十大寿,他若真推脱不去,免不了会被人在背后说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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