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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熙。”
楚明熙不自觉地蹙蹙眉,屈膝行过一礼:“殿下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明熙,我听忍冬说了你怕黑的事。”
“殿下若是要说从前的事,民女先前便已说过,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楚明熙笑容很淡,转瞬即逝。
容玘急得上前几步:“明熙,我知道你不想再听我提起从前的那些事,往后我也不会再提,可有些事,我想你知道。
“当初我们起了争执。你说的话都对,是我被你说得无地自容,觉着脸上挂不住,我迫切地想要你顺从我的意思,不跟我再闹下去。我丢下你一个人搬去了东宫,想着不如先冷你一段时日。”
楚明熙沉默地抿紧薄唇。
“那时候我就是这般的自以为是,以为你被我冷落过后,理当能冷静些,待你完全冷静下来了,你就能明白,在这府里没了我的庇佑,你的日子就会变得苦不堪言。只要你跟我服了软,你依旧还能和从前一样,有我在一旁护你周全,给你该有的体面,没人敢再欺负你分毫。
“我没让你跟着我一同搬去东宫,我一心只想着要你吃个教训,却没想过府里的下人会以为你失了宠,分明是我犯下的过错,却无端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楚。”
容玘窘得脸通红,几乎有些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他自诩温柔敦厚,眼下却将他最隐秘、最不堪的那一面尽数剖于她的面前。
他不想再瞒着她,只想把从前的那些事都跟她解释明白。
无论她是否还会怨他恨他,他都要跟她说清楚。
***
容玘回了东宫,看着窗外默默出神。
过了半晌,他回过身来,命人将忍冬叫来他书房。
他静坐在书案前,看着忍冬问道:“明熙眼下人就在京城,你可愿意与她见上一面?”
忍冬听了喜从天降,生怕容玘心生悔意,忙不迭地点头道:“奴婢愿意的,奴婢愿意的。”
前些日子李泰去了一趟江州,回来后曾私底下跟她提起过,说他在江州遇见了夫人,江州的时疫也多亏了夫人相帮,最后才化险为夷。李泰还跟她说,分别几年,夫人至今仍惦念着她。
夫人还活着,这已然是天大的好消息了,没成想夫人现今人就在京城,何况今日殿下还问她可愿意跟夫人见上一面,她又怎会不愿意。
容玘唤来李泰:“李泰,你即刻去安排一下,让忍冬这两日就去见明熙罢。”
李泰做事利落,次日一早,忍冬便坐着马车去见楚明熙。
楚明熙和石竹见了忍冬,一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忍冬见她俩都活得好好的,心里分明是高兴的,却又忍不住捂住嘴巴哭了出来。
李泰知道她们三人定有很多话要说,识趣地悄悄退下,回东宫向容玘复命去了。
楚明熙拉着忍冬的手坐下,忍冬抬眼看着她,问起她的近况,楚明熙也一一作答,间或石竹也在一旁补充几句。
几人说着话,一时忘了压低嗓音,倒把原本在里间睡晌午觉的惠昭给吵醒了。
惠昭揉着眼睛下了床,走到外间,见到一个面生的女子正与她娘亲亲亲热热地聊着家常,上前扯了扯楚明熙的衣袖:“娘亲,这位姨姨是谁呀?”
忍冬见吵醒了孩子,登时住了嘴,楚明熙将她抱坐在膝上,笑着道:“这是你冬姨。”随即又对忍冬道,“这是咱昭姐儿。”
惠昭素来不怕生,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望向忍冬,奶声奶气地朝忍冬唤了声‘冬姨’。
骤然见到这么个孩子双手环在楚明熙的脖子上喊她娘亲,忍冬心下惊讶,几乎就要开口问楚明熙,昭姐儿可是她跟容玘的孩子,好在她理智还在,知道楚明熙待容玘大不如从前,且很多话也不适合当着孩子的面细问,这才强忍着没问出口。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石竹便抱起惠昭去洗漱,忍冬才凑近楚明熙低声问道:“这孩子是您跟殿下的女儿么?”
楚明熙含笑的嘴角凝了一息,摇了摇头:“昭姐儿的事我不能多说,但昭姐儿并非殿下的孩子。”
忍冬见她面色有些不快,便也不再问了。
到了申时三刻,叶林从外头回来,喝了茶略作歇息,楚明熙便叫下人摆饭上桌,她不喜被规矩拘着,拉着忍冬同坐在饭桌前吃饭。
因心里存着疑惑,这顿饭忍冬吃得有些心神不宁。
今日她细细瞧过,总觉着楚明熙不像是嫁过人的样子,才见到叶林回来时,起初她还以为叶林是楚明熙的夫君,待听见两人之间说的那些话,再听到惠昭见了叶林叫他舅舅,便明白叶林和楚明熙并非夫妻,而是楚明熙的哥哥。
如此一来,忍冬反倒更有些弄不明白了。
事关楚明熙的私密事,她不好多问,想着楚明熙现如今过得很好,这才是顶要紧的,心里便又释然了。
到了亥时,忍冬也没有要告辞回去的意思。
石竹瞧了眼窗外的天色:“忍冬,你这么晚还不回去没事么?”
她倒是希望忍冬能一直留下来,奈何忍冬是东宫的婢女,总不如寻常人自在,若是只管留在此处再不回去,怕是要被管事妈妈责罚。
忍冬笑嘻嘻地看着楚明熙:“只要夫人不赶我走,我呀就一直待在夫人这儿不走了!”
楚明熙心下欢喜,弯了弯唇:“那敢情好,我跟石竹还巴不得你能留下来住呢。”
无论容玘是怎么跟忍冬说的,但忍冬向来知道分寸,忍冬既然说能留下,定是得了容玘的首肯。
这晚楚明熙三人睡在了同一张炕上。
她们许久未见,当初又是在那样悲痛无奈的情形下被迫分离,几年来虽见不了面,却仍惦念着彼此,今日一见,饶是夜已深了,总觉着有着叙不完的话。
为免扰了惠昭睡觉,三人说话时将声音放得极轻。
忍冬侧过头来看着楚明熙:“十风那人,您还记得么?”
楚明熙蹙了蹙眉,尚未记起此人是谁,睡在身侧的石竹已愤愤然道:“你好好地提起他做什么?当初我差他去买蜡烛,也不知他去哪鬼混了一夜,直到次日早上方才带着蜡烛回来,想到他那天的样子我就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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