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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七舅、二舅,娘在家松媳妇家里被疯狗咬伤,治了几天没有治好,最后咽气了。”
“家松媳妇住在东房,什么时候她又有了自己的家?你娘住在东屋,她为何长期住在外边?韩家柏,今天你不说个子丑寅卯来,我们没完。”
“七舅恕罪,都是外甥的错,请你们跟我回到家里我慢慢说吧。”
二舅老爷拉过七舅老爷说:“老七,别在这里让外人看笑话了,先进庄子再说吧。”
七舅老爷挥着手说:“不行,今天他不说个明白,哪里都不能去。”
身后一个婆子喊道:“七叔说得对,六姑死得冤,一定要有个说法。”另外几个女人也跟着嚷起来。
韩家柏看见一个个气势汹汹的样子,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尤其七舅老爷更不好对付,这个人整天喝酒,喝多了就闹事,是出了名的“酒晕子”“难缠头”,韩家柏一直担心七舅闹事,想着他最好别来,不想还是来了。
七舅老爷让他给个说法,他有什么说法呢?老太太是被他撵出家门的,他不能说出撵老太太的真正原因,那关乎着韩家的名声,他可以背负不孝的骂名,不能透露家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更不能透露他与弟媳妇的奸情和琼草儿的死因。不孝是个人行为,恩怨与奸情则是家丑,个人名誉与家庭的名誉相比,个人就轻得多了。
香莲知道韩家柏无法交代,上前拉住七舅老爷说:“七舅,回到家里听外甥媳妇跟你说吧。”
七舅老爷翻着白眼道:“家松是我的亲外甥,是我姐姐的亲生儿子,你要当自己是家松的媳妇,就跟我们站在一边。”香莲闻到他满身酒气,知道硬拉是拉不动他,甚至会激起他的愤怒,只好闪在一边不敢再说话了。
这时,去报丧的韩家顺从韩家柏身后的人群中走出,对七舅老爷说:“七舅,你要的说法是家里的事还是外边的事?”
七舅老爷白他一眼说:“废话,当然是家里的事。”
“既然是家里的事怎么要在外边说呢?”
七舅老爷瞪他一眼:“我姐姐死在外边,你说要在哪里说?”
身后几个女人也跟着嚷起来:“姑姑好好的怎么会被疯狗咬死?韩家柏没有个说法姓刘的都不会答应。”
韩家顺说:“肯定有说法,但这里不能说,家事要在家里说,外事才在外边讲,站在大路上谈论家里的事像什么话?”又对七舅老爷说:“七舅,你是知书达礼的人,这点道理怎么不明白了?”
七舅老爷一下红了脸,嚷道:“谁说我不明白?只怕到了家里他也放不出一个屁来。”韩家顺将嘴靠近七舅老爷的耳边说:“放不出屁正好,让他憋在肚子里,看谁难受?”
七舅老爷笑了一下,很快又收住笑容,哭丧着脸说:“姓韩的就你一个懂事的,看在你的面子七舅跟你进庄。”
然后拉着韩家顺一摇一晃地往庄子里去了。那一帮婆子又在后边喊:“七叔别上他的当啊。”
二舅老爷回头骂道:“上什么当?还不赶紧哭你们的姑姑。”
那些人就哇哇地哭起来,然后跟着二舅老爷和七舅老爷进了庄子。
丧事纷争
有十几个人跟着韩家柏一起出庄,他们与刘家来人合兵一处,一群人在唢呐与锣鼓吹吹打打中进了庄子,殷氏和香莲配合着他们一边走一边哭。
韩家柏走到二舅老爷身边,搀扶着他的胳膊不停地哭泣,没多会儿就进了院子。
院子里原有的人员纷纷撤离到东西两边天井,刚进院的人齐刷刷地跪在灵前,呼天喊地般哭唱一番,个个泪流满面,再加上门外的唢呐、院子里的和尚念经、道士摇铃,吵得人们的耳朵都要聋了。
殷氏哭了一会儿起来劝解身旁的人:“大姐,别哭了,娘一辈子操劳没过上好日子,去了那边也算享福了。”
被叫作大姐的突然停止哭声,问道:“六姑为什么没过上好日子?她在家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到前庄去住?她活着的时候我们考虑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没人过来问过,可她现在死得这么惨,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殷氏心里一惊,后悔不该劝她,可她脑子转得快,忙说:“我天天过去让娘搬回来住,可娘舍不得孙子,说义爵大一点就搬回来,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啊!”
韩世纪看见大姐正跟殷氏说话,外边的唢呐吵得听不见她们说话的声音,但能看出大姐愤怒的样子,忙走上前跟众人说:“都别哭了,别说了,快点坐下吃饭吧。”
然后跟殷氏和香莲说:“他大嫂、二嫂,快拉着姐姐嫂子坐下。”
香莲忙拉着那个大姐往旁边的桌子坐下,大姐看了一下凳子没有坐,还要追问六姑的死因,韩世纪走到她面前说:“年龄大的坐屋里,年轻人坐外边,有话吃过饭再说。”
大姐说:“我不慌着坐,我把话问明白。”
韩世纪劝不好大姐,给香莲使了个眼色,香莲过来说:“大姐到屋里坐吧,你坐好大家都坐好了。”一边说一边拉着到西厢房的南屋里坐下,殷氏转身引着几个表姐妹跟在后边。
殷氏和香莲将几个女人安排好出来,殷氏跟香莲说:“这几个女人带着气来的,你要把她们招待好啊。”
“我知道,不会出事的。”
屋里几个女人看殷氏和香莲出了门,跟大姐说:“你看见吗,家松媳妇跟他们一心,六姨这事还咋说呀?”
大姐说:“什么咋说?六姑不能就这样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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