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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说徐筱茹啊,”彭城后知后觉不痛不痒说起宽慰的话,“她是这样的,嘴硬心软看上去不饶人但说两句好话立马就好,你知道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事的。”
心里乱的很
嘴硬心软说两句好话就能安抚的人这回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任彭城说得口干舌燥她亦是八方不动坐如钟。“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彭城点头:“可不是,说得梨花带雨连哭带喘的,看得我一个大老爷们都心疼,依我看你就原谅他这回呗,毕竟事出有因再说这事也不赖他啊。”
徐筱茹双手抱胸冷着眼看他表演,不冷不热道:“听上去是挺可怜的。”
“对吧,就知道你是菩萨心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就让他过来当面跟你道歉赔罪——”说着他抓起电话就要打,却被徐筱茹下一句话整得愣在原地。
她说:“道歉就不必了,你之前说得对我们不合适,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别啊,”彭城撂下手机忙道:“你来真的啊?”
徐筱茹耸肩:“你觉得呢?当初是谁三番五次劝我要深思熟虑,怎么临了反倒叛变了,怎么,甜蜜的爱情让你失去判断力了?”
彭城语塞,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如今他对此深有体会。当初图嘴上快活背着人在中间横插一杠,大半出于对徐筱茹的真心考虑但如今时过境迁再回头看不得不承认的确有私心,他就是看不惯边扬那副对人爱答不理的样子。人都有刻板印象,他那副要死不活的姿态加上堪比狗血电视剧一样的土大款家庭,任谁都会多想几分。谁能知道那样的藤上还结出个痴情果,不仅痴情还颇为绝情。
彭城又想起那天晚上两人在山顶的对话,准确来说,是他听,边扬说。那晚边扬说了很多,有些听过就忘,但其中有一件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忘却的甚至偶尔回想起依然觉得毛骨悚然汗毛倒立。
边扬说话的时候起了一阵大风,像是要把人掀翻过去,可他却像是被钉在地上稳稳不动弹,大风将他的话语吹得七零八落。彭城已经听得入神,半个身子探出车窗迎风飞扬,手机松松握在手里连新收到的消息也顾不上。
他说:“我怎么说呢,说我妈一辈子给人做三,为了自己快活把不到两岁的我扔了,为了不卖苦力就能过快活日子又千方百计使手段把我弄回来,一辈子离不开男人到处鬼混,愚蠢的女人,估计她死也想不明白临到头会被我送进去吃牢饭。你看我就是这么一个人,自卑自私又无耻,怕她瞧不起我又怕她对我太好。你说得对,我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她,可我舍不得——”
他说:“你知道吗?边宇是个变态,她最喜欢让我跪在地上学狗叫,每次她都笑得特别大声,笑得眼泪水都出来。”
一会儿,他又说:“我喜欢学狗叫,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样不用挨打,不挨打就不会疼,我一点也不喜欢疼。”顿住,又道:“徐筱茹不打我也不骂我,可我却觉得现在比之前挨打都要疼上百倍千倍。”
后来他再说什么彭城已经记不太清了,就连怎么下山回到家印象也很模糊,直至少许消化意识归位后才想起找上门来当和事佬。说当和事佬可那些话他哪敢全抖搂,只怕一不小心又捅出什么娄子,于是左一榔头右一锤子竟挑些没那么紧要的说,这倒是难为他这个一向口无遮拦耍嘴皮子没个完的大漏勺了。
“行了多晚了,赶紧回去别在我这叽叽歪歪,一天天嫌我不够烦的。”
彭城真急了,双手合十作哀求状,“诶哟,我求求你了姑奶奶,你就再好好考虑一下吧,真的,你信我。”徐筱茹想耍贫嘴问他是不是被收买了,难得见他如此便僵着脸生硬道:“心里有数这事你别管了。”
因着和边扬的事没个定数搅得人心烦意乱,加上开年后店里一系列琐事,徐筱茹再与家里联系已经出了正月过了龙抬头的日子,奈何卢芝惠也是个大忙人从早到晚脚不沾地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之一天下来回不了几条消息,直到月中徐筱茹才反过味在微信上催问她什么时候过来。
这事得从过年说起,母女两个难得有时间聚在一起聊天,今天说路口原来那家包子店换了地址,明天唠楼上的阿姨去哪家美容院做头发,聊着聊着就聊到卢芝惠和徐正天身上。今年是卢芝惠和徐正天结婚的第三十一个年头,两个人退休在家没什么正经事干,时间长了就开始斗嘴,一斗嘴就爱翻旧账,一翻旧账就上头,吵急了偶尔还掉两颗金豆。徐筱茹没招整个假期除了东家长西家短就是撺掇她妈卢芝惠每隔一段时间上她那儿住几天。
“我可不去,我自己家住的好好的去你那还得给你当保姆,你又不给我开工资。”
徐筱茹撅个嘴,扬声道:“哦,就乐意在家跟我爸吵得天翻地覆,吵完还不是得跟在屁股后面收拾,去我那好歹还能图个清净。”
卢芝惠“哼”了声,“话说得好听,我那是呆的少,但凡多住几天你也得跟我吵,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啊。”
话虽这么说,但为了避免同住一屋檐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得不可开交的,在徐筱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服之下卢芝惠最终还是点头同意。眼看着距离说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小半,可卢芝惠不仅人没出现声也没出一句。徐筱茹估摸着她可能是反悔了,连发了好几条语音过去催促,过了好大一会卢芝惠才回说有事忙下次再说。
一早,市中医医院就诊的人络绎不绝,卢芝惠拎着透明文件袋顺着人流熟练地走进二楼科室,与医生打完招呼后便在门口座椅上排队等候,不到半小时即听到自己的名字,再出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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