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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绥清点了下背包里的物件,卖了个关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但背包拉链处突出的一截泄露了些许线索:那明显是一把长剑的剑柄。乔嘉禾虽然心有不解,但识趣地没有追问,跟在宁绥身后,快步进入了厂区。
天边的夜色已经慢慢爬升上来,地平线上残余着一角霞光。穿过宿舍区的一幢幢平房,宁绥停住了脚步,眯起眼睛辨认铁门锈迹斑斑下的字眼。
“209,是这间。”
奇怪的是,在他们脚下散落着许多黑色羽毛,羽毛上还黏着肉红色的残渣,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铁门被老式锁头锁死,宁绥放下背包,抽出了那把不甘埋没在包里的长剑,剑锋对准锁头锈得最深的地方。
“宁律师,直接破门……这样合适吗?”乔嘉禾插了句嘴。
“好像不太合适。”宁绥沉吟,“那我跟里面的东西打个招呼。”
他一手执剑,另一手轻敲了四下门。里面没有传来回应,他便又一次举起剑,直直劈砍下去,锁头应声而落,铁门“吱嘎”一声,微微敞开了一条罅隙,从罅隙中向内窥视,只有不见五指的黑暗。
“要进去吗?”宁绥把着门框,向里面努了努下巴。
乔嘉禾犹疑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但宁绥没有立刻闯进去。他从背包夹层里摸出三支香,用打火机点燃,先从门缝中伸进屋内试探。半晌,他缩回手,其中有两支燃烧的速度格外快。宁绥抿了抿嘴唇,沉声道:
“人忌三长两短,香忌两短一长。”
他将长剑立在墙边,抬手掐出几个手诀,口中同样念起咒来: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急急如律令!”
这一副模样彻底把乔嘉禾唬住了,她结结巴巴地:“您……”
“你们上大学不学么?”宁绥半开玩笑道。他推开铁门,一股河湖死水才会有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他直欲作呕。乔嘉禾打开手机电筒向屋内晃了晃,里面似乎空空荡荡的,留下的生活痕迹不多,只有最里面摆放着一张桌子。
而在桌子正上方,有一方平台,平台两侧立着两支已经熄灭的蜡烛,中间则是一尊黑色神像。
看布置,这里是一处祭坛。神像构造并不复杂:通体都是金属质感,底座中间被凿空,用以承载神像主体。形象是九首、闭目、鸟翼、利爪的神明,正面左右两首中间夹着的是一条中空的断颈,而神像两爪指尖托着一颗头颅,想来便是那断颈上的了。
正当乔嘉禾凝望着这尊神像出神时,宁绥的目光却投向了神像下的杂物。桌面上除了一大堆瓶瓶罐罐,还有两个木印和两条黑罗绳,绳上钉了四个铁钉,木印下压着几张小纸人,纸人头顶都缠着人的头发,最后是朱书符命一沓。桌子下方还有一格储物柜,臭气正是从中涌出,他掩着口鼻打开,尽力分辨着柜中之物,却差点被吓得跌坐在地。
那是一具被砍去了四肢,剜走了五官与内脏的尸体。
“宁律师?”乔嘉禾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凑过来一同查看,也被吓得尖叫出声。
“……还是个孩子。”宁绥手忙脚乱地拨打电话,“得报警。”
电话很快接通,宁绥连珠炮一样把地址和情况告知给接线员,但话刚说到一半,他耳朵动了动,目光渐渐上移。
头顶有东西在动。
他不动声色地将乔嘉禾护在身后,仰头向上看去。棚顶上攀附着一个满身血污、目眦俱裂的人形生物,脑袋倒垂下来,稀疏的头发随风来回飘荡,看不清五官,只有灰青色的瞳仁冒着森冷的光。
也许是被宁绥手中的长剑威慑,那个怪物迟迟没有扑上来,只是挂在原处。怪物的涎水和着脓血“啪嗒、啪嗒”地滴落,敲打着宁绥紧绷的神经。
“咯吱、咯吱。”怪物行动迟缓,每动一下,身上的关节都会彼此摩擦,其尖锐刺耳不亚于指甲刮过黑板的声响。
“我的天啊……”他听见乔嘉禾的暗叹。
双方形成对峙的态势。宁绥死死盯着怪物的动作,心中倒数着,只待怪物发动攻击:
“三、二——”
“小心!”
黑暗中骤然传来一声急呼。与此同时,有劲风掠过他的头发,宁绥只感觉彻骨的寒意在空中一滞,他拉着乔嘉禾侧身闪躲,回过头时,余光瞥见一道红光迅雷般飞来,堪堪贴着他的耳朵擦过。
等反应过来,宁绥朝红光飞去的方向看去,那竟是一柄红色长枪,通体缭绕着烈火般的光焰。枪尖将那怪物钉在地上,怪物极力挣扎,想把长枪从自己胸膛抽出去,但只是片刻,便不甘地随长枪一同消散了。
宁绥忙转头,寻找长枪的来处,入目的是一个高个子青年。青年打了个响指,指尖燃起一簇火苗。看清彼此面容后,他和宁绥不约而同地惊声道: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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