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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叫哥。”宁绥叮嘱完夷微,又叮嘱乔嘉禾,“这是你师叔。”
三轮车跑到他们面前,“滴滴”响了两声喇叭,彰显自己的到来。邓若淳嘴里叼着根棒棒糖,讶然瞪着三个人:
“一点行李都没带?”
“在这儿呢,哥。”夷微脸上挂着讨好的笑,随即从识海中取出一个行李箱放在地上。
“你就是那个……啧,看我这记性。”邓若淳拍着脑袋回忆,推辞说,“在您老人家面前,我当不起这声哥,叫我景齐吧,是我的道号。”
他把三轮车掉了个头:“上车吧,我还怕你们拎不动行李,特意开我心爱的坐骑来接呢。”
麻姑山以水著称,沿途处处可见飞珠溅玉的奇景。高个子的夷微蜷在狭小的三轮车里,实在伸展不开手脚,如坐针毡。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宁绥:“你每次都是这么回家的?”
“对啊,怎么了?”
夷微不自在地思考了许久,终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宁绥知道他什么意思,一面给乔嘉禾和自己喷驱蚊液,一面笑着说:“律政精英也是从山沟里走出来的,总不能发达了就忘本了吧?”
他抬起夷微的胳膊,也喷了两下:“过来点,山里的蚊子咬人特别毒。”
自打进了山,乔嘉禾的一双眼睛就忙不过来了。深林嘲哳的鹧鸪,溪流蹦跳的鱼儿,每样都惹眼,每样都新鲜。她眼瞳一亮,拍拍身边两人,指着不远处的树梢喊道:
“师父!松鼠!”
对于城市里的孩子来说,松鼠并不算是常见的小动物。她忙打开手机拍照,想发给自己的好朋友,又皱起眉:“哎呀,山上没信号了。”
“道观里有WI-FI,5G的,速度特别快。”邓若淳突然开口,“就是卫生间、淋浴间没有城里那么讲究,体谅一下嘛。”
“嗯嗯,我理解的。”
再往上,三轮车就上不去了。邓若淳把车停进一处简陋的车棚,扯来一段电线插进充电口:“上面路陡,前两天刚下完雨,小心一点。”
麻姑山的名气虽不比邻近的龙虎山和茅山,但也不愧为洞天福地,路程未半,道教风格的亭台便已应接不暇。众人拾级而上,一路说说笑笑,倒也不觉疲惫。不多时,一座简朴的道观现出房檐,又慢慢展露出全貌。
“北帝派沐霞观,到了。”
将近到了景区关门的时间,道观早已没了游客。大门看得出是新漆过的,左右贴着一副楹联:
“巉岩听鸣松,飞流观落霞。”
一位身形挺拔的老年男子守在门前,年纪约有六旬。他身上未着道袍,而是普通的深色Polo衫配一条黑色长裤,上衣边角扎进裤腰里,非常典型的中老年男性打扮。
宁绥靠近乔嘉禾低声说:“嘉禾,那是师公,他说话口音有点重,你跟在我后面打个招呼就行。”
邓若淳远远地呼唤老年男子:“爸,小绥回来了!”
老者即是北帝派掌门邓向松。乔嘉禾听话地呼称呼“师公”,他听了微微一笑迎上来:“赶了一天路,累了吧?”
夷微从识海中取出提前准备好的礼品,揽着邓向松的肩膀,一点也不生分:
“师父,近来身体怎么样?阿绥说你血压有点高,就带了些补品过来。”
买补品的钱不是宁绥出的,是他自己想办法赚来的。只是一两句话而已,他愣是拉着宁绥排练了一晚上,力求语气、表情和肢体动作都推敲到天人合一的完美境界。彼时排练结束之后,他又问宁绥:“我要怎么称呼老天师?爸?”
“啧,急什么。”宁绥搡了他一把,“叫师父。”
也许是没想到宁绥口中叱咤风云的战神不仅毫无架子,甚至愿意放低姿态讨好自己,邓向松慌忙一个劲儿摆手:“哎哟,不用不用,这段时间你照看小绥已经够费心了。”
“收着吧,也是人家一片心意。”宁绥把补品强塞到他手里,“思宸姐呢?”
沐霞观现在共有四名授箓法官,除去天师父子和宁绥,还有一名叫做郝思宸的坤道。他话音刚落,郝思宸便趿拉着鞋从道观中跑了出来,发髻还是松松散散的:“来了来了!”
按年龄来算,郝思宸比宁绥和邓若淳都要年长,因而二人都唤她一声“思宸姐”;但从辈分来算,闻道有先后,郝思宸又是他俩的师妹。只不过沐霞观本就是个温馨的大家庭,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各论各的了。
她一眼盯住了乔嘉禾,亲昵地搂进怀里:“小妹妹,你就是景行师兄说的那个嘉禾吧?我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进去啊。”邓若淳招呼众人进屋,“嘉禾,院子里有只看门狗,不咬人,别害怕。”
穿过供奉三清的前殿,正中是供奉北帝的正殿,宁绥朝殿中高大威严的神像行了个子午诀,向乔嘉禾介绍:
“这就是祖师爷,中天紫微北极大帝,上元九炁赐福天官曜灵元阳大帝紫微帝君,道教四御及三官大帝之一,斗姆元君之子,北阴酆都大帝是他在北阴罗酆山下的化身。传说邓紫阳天师就是受他指点,习得天蓬大法和北帝授剑法,开创了北帝派。北帝行刑法官之所以能只杀不渡,也是借了北帝的光。”
乔嘉禾忙学着他的样子,向北帝像作揖。
正殿旁有一道上锁的小门,里面就是道士们起居的寝室。宁绥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己的寝室,把夷微往里推:
“这是我的房间。”
邓向松出言阻止:“小绥,又不是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为什么委屈人家跟你挤在一起呢?”
还是邓若淳反应快,拦住了邓向松:“爸,你管他呢,人家俩就想挤在一间房里怎么了?”
一整天的奔波让宁绥一沾枕头就昏昏欲睡,偏偏夷微的手和嘴巴一个都不安分,就算挨了宁绥一记眼刀,他也只是短暂地停了一会儿,又开始了动作。
宁绥叹了口气:“这里是道观,你控制一下。”
“不用管我,你睡你的。”
“我睡得着吗?”宁绥哭笑不得,“我看人家谈恋爱也不像这样啊。”
“爱就是这样的,阿绥。”夷微的指尖沿着他的小臂滑下去,直至扣住他的手,“想把他整个吃进肚子里,看他为了我如痴如狂,然后倾尽所有对他予取予求……从你主动吻我的那晚起,我就想这么做了。”
像是在讨要奖励一般,夷微凑近他的耳边:“但是我忍住了,忍得很辛苦。”
如果我只有十八岁,真的会被你的甜言蜜语骗得团团转,宁绥想。他把手反压在夷微的手之上:“我错了,我不该随便撩拨一个憋了几千年的老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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