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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小道士。缠了哥哥好久,他才愿意在残影里造一个你的复制体出来,可惜那家伙不知好歹,咬了我一口,我舍不得杀他,就把他放出去了,还能给你们添乱。”
邓若淳不免疑惑:“为什么连我也被复制了?”
“你们养猫养狗不也喜欢成对成对地养吗?”墨玉一脸莫名其妙,“我也有哥哥,而且从小就喜欢粘着他,推己及人,便造了个你跟他作伴。”
“那你可猜错了,我这个弟弟从小就不爱着家,也不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像是找到了知己,邓若淳缓步靠近墨玉,嘴上还在抱怨着。宁绥一眼便瞥见他背在身后的剑指,马上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要挟持墨玉。
但时机太仓促了,他们不是第一次与墨玉交手,她出手的力道和反应速度从来不在其兄之下,只是修为尚有差距而已,且她全身佩戴重甲,只有脖颈处有破绽,贸然挑动冲突不仅难以一招制服,更可能迅速激怒她。如果这里只有宁绥一个人,他当然不介意冒险一试,但他不能放任哥哥拿命开玩笑。
宁绥不好明言,急中生智,一脚踹在邓若淳的屁股上:
“胡说什么呢你?!”
“哎哟!”这一脚踹得结结实实,邓若淳向前栽倒,摔了个狗啃泥,还不忘愤愤地回过头瞪了宁绥一眼,用口型问,“你干什么?!”
宁绥向他使了个眼神,意思是暂时按兵不动,观察情况。
无巧不成书,他这一脚刚好印证了邓若淳所言,引得墨玉捧腹大笑。她主动靠近二人,一把揽过宁绥肩头,言语中满是赞赏:
“不错,我没看错你。如果你不是个凡人,也没跟九凤和重明扯上关系,我想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听了这话,宁绥不由得想起方才那幼虺盘在自己脖颈上的样子。他刻意地贴近墨玉,显露出一副可怜又讨好的笑容:
“如果我愿意配合你们,能不能放我哥哥和外面那些人一条生路?你说了,你也有哥哥,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外面那些人本来就是好好的,刚刚溯光给你们看的是云权家的小女儿帮他们排出蛊虫的场景,他知道你们不敢赌。说来也怪了,那些人竟然那么听话,一口山泉水都不肯喝,山外的水运不进来他们就渴着。”
她无奈地一摊手:“至于你哥哥,我也很想满足你的愿望,可是他知道的太多了,必须封口。”
听这话的意思,是还有回旋的余地。宁绥连忙看向邓若淳,要他表个态:“北帝黑律有戒令,他是下一任掌门,名登北极驱邪院,不会乱说的。”
邓若淳知道,宁绥这是又要想方设法把自己支走,独自承担一切,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可宁绥还在墨玉手上,他又不能激怒对方,只能强捺脾气,打太极说:
“北帝派现任掌门一直没有插手此事,已经很能表明态度了吧?”
“说得是哦,到现在都没见过你们那老头出过手。”墨玉回想着,“作为凡人来讲,他算得上是个劲敌,有机会希望能碰一碰。”
“话又说回来。”宁绥不动声色地圆上话茬,“我是邓向松掌门的养子,他是亲子。邓老天师妻子早亡,没有兄弟姊妹,要是我们两个出了什么意外,他老人家还会不会是现在的态度,可就不好说了。”
自唐玄宗朝起,麻姑山邓氏一支便是紫微北极大帝在人间最有权威的代言人,北帝派因而以“只杀不渡”独步道门。可以说,不仅门派的行动是承继于神意放权,掌门的意志一定程度上也足以动摇神意。
更不用提还有得道升天的邓紫阳真人为门派背书。
他的话让墨玉短暂地沉吟,良久,她颈部微微一挺,上半身弯成一条曲线,一对竖瞳中闪着混沌的寒光:
“小道士,你不会是在威胁我吧?”
抬颈,弯身,这是蛇发动攻击的前兆。
宁绥没有后退,坦然地直视着她的眼睛,面上笑意依旧:“见仁见智。不过,看上去好像有效。”
但愿夷微离开残影后,及时向师父告知了这里的情况。宁绥很了解师父,他并非是因为信仰入道,所以不像表面上那样是个虔诚的信徒,诸天神魔于他而言与芥子蝼蚁无异。
比起戒律,师父更在乎孩子和徒弟。即便有人因为违反戒律遭遇天罚,师父也会拼尽全力跟北极驱邪院和铁围山抢人。
“溯光只给了我这把匕首,让我找准时机剖开你的肚子。人的三魂七魄都藏在脏器里,多出来的一缕神识会藏在哪儿,我们也不清楚,需要一个一个找。但是你们凡人的肉身太过脆弱,折腾一遭下来就算没断气,恐怕也命不久矣了。”
墨玉自己也有些惆怅。她把手按在宁绥的胸膛上,指尖比量着各个脏器之间的距离,轻声道:
“我尽量吧,尽量让你少流点血。起码我打心眼里不想要你的命,毕竟跟我有仇的是共工,不是九凤,更不是你,你只是倒霉被卷进来而已。”
宁绥顿觉汗毛倒竖,这样一来跟凌迟有什么区别?他两眼死死锁在墨玉身上,两人之间距离不足十公分,如果出手足够快,他应该能在匕首插进自己胸腔的一刹那反手扼住墨玉的喉咙,再加上邓若淳,足以挟持墨玉作为人质。
他回过头,向邓若淳眨了眨眼。邓若淳了然,悄悄运转周身真炁。
墨玉自大有余而谨慎不足,所以计划有可行性。可就算能挟持墨玉,倘若溯光狠下心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执意不肯打开残影通道,他们还是会活活困死在这里。
墨玉堪堪抽出匕首,宁绥面色霎时变得煞白,他一手抚着右上腹,蹲了下来,冷汗涔涔:
“痛、好痛……”
他固然有做戏的成分,但大部分是真情实感地感到剧痛,他立刻想到了与夷微的约定。天知道这小子到底对自己下了什么毒手,仅是共感都痛得宁绥直不起腰来。邓若淳慌忙迎上来,宁绥作势扑进他怀里,在他耳边低语:
“东方,雷。”
八卦中,震卦指代身体中的肝,方位中的东方,天时中的雷,而肝就在人体的右上腹。邓若淳先是一怔,随后接过他暗中隔空递来的白虹剑。
成败在此一举!
宁绥转身朝向墨玉,张开双臂:
“动作快点,我可不想让溯光亲手给我做解剖。”
墨玉眼神一凛,手持匕首,刀尖离宁绥的胸腔越来越近。他不敢看,也不敢闭眼,唯恐稍走一会儿神便错过了反击的最佳时机。
“没关系的,之前又不是没被扎穿过。”他暗想。
终于,那尖锋抵在了他皮表。宁绥仍未妄动,待刀尖刺破皮肉,胸腔中感受到异物闯入时,他抬手一记手刀击在墨玉臂弯,她登时吃痛,手上的力道一松,宁绥随即夺过匕首,闪身至她身后,刀尖抵住她的喉咙。
“别动!”
显然,墨玉不是没料到他们会这么做。她鄙夷地一笑,刚打算反击一掌,邓若淳已召雷落在她身前。
“不想死就老实点!”
墨玉被这一道雷震得全身发麻,她冷哼道:“你们不会以为出得去吧?这里是众神合力打造的秘境,就算是重明也冲不破,更不用想从里面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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