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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西楚旧宫的范围,便如同踏入了一片被星光浸透的死亡沼泽。
空气中弥漫着凛冽而狂躁的杀意,那是“紫微杀局”虽被扰乱,却未曾散尽的残余力量。无形的星力如锋利的刀刃,从四面八方侵蚀而来,刮得断壁残垣上的石屑簌簌作响。曹长卿凝神戒备,周身浩然气蓄势待,准备随时应对可能爆的致命一击。
然而,走在他身前半步的徐锋,却像是饭后在自家后院散步一般,闲庭信步。
一层薄如蝉翼的清光,自他体内弥漫而出,将两人笼罩其中。那并非是曹长卿熟悉的、刚正霸道的浩然正气,而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本源的气息。残存的星力杀机一触碰到这层清光,便如春雪遇暖阳,悄无声息地消融瓦解,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曹长卿的眼瞳中充满了震撼。
这不是抵挡,更不是对抗。
如果说他的儒圣气象是坚不可摧的堤坝,那徐锋的这股力量,就是改变水流方向的河道本身。它并非在抗拒杀局,而是在它存在的范围内,制定了“此地不容杀伐”的规则。
这……是“法理”!是越了武学和术法,直抵天地本源的至高之理!
曹长卿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看着徐锋那身形挺拔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数百年的修行,仿佛都走在了一条相对浅显的道路上。
“嘎吱——”
前方甬道拐角处,几具身披破旧甲胄的宫中宿卫,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站了起来。它们的眼眶中没有瞳仁,只有两点幽幽燃烧的紫色星火,关节扭动间,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傀儡机关。”曹长卿沉声道,“是谢观应的手笔,小心,其核心由星力驱动,堪比金刚境武夫。”
“金刚境?太浪费材料了。”徐锋脚步未停,甚至连眼皮都未曾多抬一下。
就在那几具傀儡提着锈迹斑斑的长戈,携着刺骨的阴风扑来的瞬间,徐锋只是随意地抬起了手。
他没有出拳,也没有用气,只是伸出食指,对着虚空,轻描淡写地点了三下。
【破绽洞察】之下,这几具傀儡由星力构成的能量回路,以及作为核心枢纽的节点,在他眼中清晰得如同掌上观纹。
第一点,点在了它们能量供应的主脉络上。
第二点,点在了它们行动指令的中枢上。
第三点,点在了维持它们形体的结构薄弱处。
“啪!啪!啪!”
三声轻响,仿佛是戳破了三个微不足道的肥皂泡。
那几具气势汹汹的星力傀儡,在冲到两人身前三尺处,动作戛然而止。它们眼眶中的紫色星火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了几下,骤然熄灭。紧接着,伴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那一身厚重的甲胄散落一地,重新变回了一堆冰冷的废铁。
从头到尾,徐锋的衣角都未曾飘动一下。
曹长卿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他自问也能解决这几具傀儡,但绝不可能如此轻松写意,仿佛只是拂去了几粒尘埃。
然而,真正的杀招,才刚刚降临。
其中一具垮塌的傀儡头颅中,一缕微弱的紫光并未完全消散,反而凝聚成形,化作一道虚幻的人影,正是国师谢观应的模样。
这道精神讯息并未攻击徐锋,而是径直穿透了那层儒圣清光,锁定了曹长卿。
一道冰冷而充满蛊惑的声音,直接在曹长卿的识海中响起:
“曹官子,你看看这满目疮痍的故国,闻闻这空气中不散的亡魂气息。你所谓的复国,不过是你一人不甘的执念。你背负的不是西楚的希望,而是它的尸体,让百万亡魂不得安息。”
“你以为你在拯救它?不,你只是在用你的偏执,一遍遍地鞭挞着它的伤口,让它永世不得生。”
“你看到的那些追随者眼中的光,不是希望,而是被你拖入深渊前的最后倒影。放手吧,让他们安息,也让你自己……从这数百年的心魔中解脱。”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淬毒的尖刀,精准地刺入曹长卿内心最柔软、最痛苦的地方。
他的脚步,猛地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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