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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卑微却嘴硬
有那么一瞬,阮蓁想若不从了他算了。
毕竟在西苑待下去,她怕她会疯。且不论楚洵丈夫不甚称职,然而作为父亲,这等煊赫的背景和状元郎的才学,作为女子只有以他为傲的份儿。
然孩子一出生便没有母亲,终究不是一件幸事,就譬如她,有娘和没娘的日子,说句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始终是有顾虑在,阮蓁因问:“若是我答应你,你能亲自养育他吗?不让你的妻、你的妾染指半分?”
楚洵凉凉地看她一眼,“我后院的事,不劳表妹操心,你只说你愿是不愿?”
“表哥若不肯答应我,那我便是不愿。”
“随你。”楚洵云淡风轻道:“于我而言,这孩子倒也不是非生不可,不过是年岁到了,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儿罢了。”
“原是想着,表妹欠我良多,用这孩儿抵债未尝不可,若是表妹不愿,
我也不是那等强人所难之人。”
说罢,楚洵一个眼色,昌平便领着两个婆子将阮蓁带走。
这一回,阮蓁没有再挽留。
纵然她境况再艰难,也不能害了孩子,自己淋过的雨,不想孩子再淋一遍,便是在西苑日日担惊受怕她也认了。再难熬的日子,也总有个尽头,从前她在江州乡下,那样艰苦的日子,不是也过来了?如今再差,还能像当初一般,三餐无以为继?
更何况,她也不是全然没有指望的。
万一谢卿山发现了她的踪迹,定然会闹上门来。
若是她爹运道好,打进金陵来,何愁楚洵不放了她?说起来,如今又过了半月,也不知她爹是否攻下嘉禾?但她也明白,从楚洵这里是探不到消息的,便没有再问,而是跟着两个婆子一起回了西苑。
却说阮蓁被带走后,楚洵便踅回了外书房,他刚一回到桌案后坐定,屏风后头便走出一个灰袍的老道。
楚洵请他入座,开门见山道:“先前道长看过我这妇人的八字,道她乃是我命定的克星,但又说还要结合她的面相来看,人如今道长也见了,不知可有论断?”
至真子道:“这位小夫人的八字,若为男子,乃是横扫六合的帝王命。而国公爷脚踏七星出生,掌管天下兵,亦是天生的帝王命,但八字的格局却小她一截。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两龙也争日月,两王相遇必有一伤。老朽原是想着,若是这位小夫人的面相弱一些,想来也是无妨,不想她面相竟也极贵,这样的面相,这样的命数,不论她嫁给谁,都注定要被她克制。”
因楚洵如今并未成婚的缘故,至真子只当阮蓁是楚洵的侍妾,是以用小夫人相称。
顿了顿,至真子总结陈词道:“也就是俗称的克夫命。”
昌平将阮蓁送去院门便转回院内,刚到屋外便听得这一番言论,对此他是深以为然。
君不见,和表小姐有过婚约的男子,主子爷也好,谢卿山也罢,哪一个有好下场?
方才主子爷让表小姐给他生孩子,昌平还担心他对表小姐余情未了,不过如今听得至真子的卦语,他也就放心了。
毕竟,主子从来识大体,绝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而误了大业。
自从秦王破了嘉禾以来,朝廷连连败退,马上便要攻打姑苏,若是姑苏也破城,金陵便危矣。
然朝廷却毫无反击之力,还指望着楚家军放弃守关,回来钳制秦王,任北边的辽国长驱直入,这等于是将江山拱手让给异族,楚家军自是不肯,不想皇帝却釜底抽薪,断了楚家军的军粮以作惩罚。
如今楚家军的粮饷,虽在主子爷的筹措下得以为继,然这场仗还不知要打多久,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三年,又或许更久,主子爷的安危关乎着几十万将士的生存,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子冒险。
尽管命数有时候不过是无稽之谈,但万一就当真这么凑巧呢?
却不想主子爷竟巴巴地问:“那不知道长可有化解之法?”
不是吧,表小姐如此无情无义,主子爷竟然还想同她再续前缘?
原本是没打算继续听壁角的,但如今却起了兴致,他倒是要看看,自家主子到底能卑微到何种程度?
至真子道:“除非国公爷嫁给小夫人,也就是国公爷做小夫人的赘婿,如此一来,倒是可以颠倒阴阳,调和一二。”
昌平差点笑出声来,还好他手快捂住了嘴。
实在难以想象,堂堂英国公府国公爷去给人做赘婿,那场景光是想想就觉得滑稽。
不过,笑过之后,昌平又是满脸的担忧,他家主子该不会真的去给表小姐当赘婿吧?
好在,主子爷还有理智,不过却也不多,只听他又问:“我记得道长曾说过,若是孩子得以生在好日子,能够缓和一二?”
至真子摸了摸花白的胡须,老神在在地道:“也只是缓和而已,若要国公爷安泰无虞,却是应该及早离开这位小夫人,否则重则消减阳寿,轻则病痛不断。”
话到这个份上了,主子爷总该清醒了吧,不想他竟然还笑得出来,“我活那般长命做甚?”
“道长还是说说看,她何时受孕,才能生下这样一个孩儿?”
至真子掐指一算,“若是这位小夫人,能在今年六月受孕,并于来年四月十六卯时出生,这个生辰八字的孩子乃十全命格,或许能够帮助父母亲通关。”
如今是五月下旬,六月就在眼前。
楚洵不解问:“只是这生产之事,若是想提前,倒可用催产之术,然若这孩子是个性急的,提早生产,又当如何是好?”
“若是如此,那便是天命难违,老夫也是无可奈何。”
等至真子离开了许久,昌平这才若无其事地回到书房,口吻随意地道:“方才小人送表小姐出门,表小姐又哭了。”
“表小姐也怪可怜的,从前再如何也是个官家小姐,出入都有人伺候,却哪里做过那些粗活?”
“表小姐是秦王的女儿,如今秦王声势渐大,他日能否打入金陵也未可知,主子何不卖秦王一个好,放了表小姐?”
昌平却不是真同情阮蓁,不过是为了自家主子不被克罢了。
哪想主子却是油盐不进,且十分地嘴硬,“正因她是秦王之女,有皇室的血统,我才想让她为我生个儿子,将来没准能用得上这孩子。”
“不然你以为她能有命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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